第111节(1 / 1)

在前军方向,夏河寨新军三千数百战士同样列阵前行,他们无论鸟铳兵还是长枪兵,都将自己的武器持靠肩头,如墙而进。与友军军阵前行数步或是十数步,就要停下整顿一番不同,夏河寨新军一路前去,军容军阵始终保持严整。他们数千人行走,只闻一片整齐的踏步声。刘衍部训练有素,阵令森严,可见一斑。 三排鸟铳兵的后面,又是三排的长枪兵或是刀盾兵,余下的旗手、传令兵、鼓手们,则变成了刘衍的中军。对刘衍的军阵安排,卢象升,杨国柱等人颇为忧虑,认为刘衍军阵过于单薄,仅仅六排将士,恐怕有被清军突破的危险。而且现在刘衍军中的火炮等物,己经安排到两翼去了,更是分散了夏河寨新军的火力。 在刘衍的坚持下,卢象升也赞同了刘衍的阵势安排,反正中军兵力多,如果刘衍部不济,安排援兵还是来得及的。 这么近的距离,双方的情况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在清兵大阵中,一杆最大的织金龙旗下,镶白旗旗主多铎身披鎏金盔甲,威风凛凛地骑坐在一匹骏马上。 他看得很清楚,明军的中军及两翼都没有问题,不但各由一个总兵率几千骑兵护卫,还有大量的火炮。如果己方攻击他们的两翼及中军,确实难以讨到好处,不过前军…… 就算明军前军的火器再厉害,那薄薄三层火铳,能挡住自己军中犀利的弓箭手,还有死兵、锐兵们的下马结阵冲击吗? 清兵作战,主力中有五、六成的轻甲弓箭手,多半是军中步甲或是辅兵,这些人远战用箭,近战使用牌刀等短小兵器。除了这些人外军中还有四、五成的重甲长枪兵,基本便是军中精锐的马甲,步甲了。 此时见了明军的前军如此布置,看得多铎直摇头,对方不但军阵单薄,而且除了火铳外,甚至连火炮都没有。如此说来,整个明军大阵,倒以前军的兵力最为薄弱。不过这样也好,正面对击,堂堂正正列阵而战,野地打垮明军前部的军队后,就可以大挫明将士气,随后更可以趁机席卷明军大阵!今日之战后,或许八旗大军的入掠,就不会再遇到抵抗了。 阿巴泰没有回应多铎的话,只是凝神看着对面的明军大军眼中露出深思的神情。 在多铎的号令下,大股大股的清军出来,在阵前排成密集的阵形。最前面的,是约两千人的弓箭手,其中除了旗中五百善射的步甲外,还有约一干五百人的旗中辅兵。 在两千弓箭手的后面,又是一千身披双层重甲的清兵,这些人大部分是旗中精锐的马甲,步甲兵,个个手持八旗长枪或是虎枪。只待弓手射破刘衍部的兵马之后,他们就开始结阵冲击。 多铎一口气押上近四千人,可见他正面突破明军军阵的决心。不过除了那些步兵在金鼓声中缓缓而去外,那些骑兵们,还是己方的阵前游离,一方面跟在步兵后面相机而动,一方面也防止明军大阵的两翼骑兵,趁己方中军空虚加以攻击。 大战将要来临,刘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看看身旁的将士们,个个咬紧牙根,不过眼中都露出坚定的神情,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夏河寨新军己经与鞑子兵交手两次,都是大胜而还,可见他们没什么可怕的,各人都是这样安慰自己。 卢象升与清兵作过战,知道他们的骑士非常飘忽难防,有可能攻击前军位置,也有可能攻击两翼所在。他目光看向刘衍的前军方向,见他们还是静静无声,保持军阵的肃然,不由点头。再看看两翼的杨国柱与虎大威部,己经各自出动数百、千人骑兵游离两翼周边,希望他们可以护好刘衍部的两侧所在。看清兵密密麻麻的逼来,形成好几波的攻势阵列,卢象升猛的喝道:“击鼓,传令夏河寨前千户所防守官刘衍,率领前军将士迎战。” 立时刘衍部的数千夏河寨新军,又是列阵如墙而进,看对面的清兵中,他们黑压压的旗号也是压过来。前方密密层层的弓手后面,又是一层接一层如林的长枪,还有各人队列中密密麻麻的白色镶红旗号。 双方越接越近,整齐的踏步声中,对方的盔甲兵器,飘舞的红缨大旗,甚至各方战士脸上那种扭曲狰狞的神情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中军鼓点停了下来,在离清军约不到二百步的地方,刘衍喝令停止,立时夏河寨新军三千七百多名将士整齐的踏步声停了下来。 刘衍传令:“鸟铳手,检查火药!” “前排预备,准备射击!”密麻麻的鸟铳翻下,夏河寨新军前排六百个鸟铳手,都是将黑压压的铳口对准前方而来的清兵们。 从空中看下去,两边黑压压的人头越接越近。一百五十步,同样形成宽阔正面队形的清兵还在大步前进。己经可以看到,对面的明军个个身披铁甲,如此以他们的弓箭威力,他们要进入五十步内,才对敌军有致命的杀伤力。 到了现在,对面的明军还在耐心等待,无有一人稍动。而且他们的战士也个个目光坚定,确实是训练有素,战令森严。而且还敢不依托拒马战车等物就与他们正面对决,真是难得。不过这又如何,没有一只明军可以挡住他们大清兵的强弓劲箭。 眨眼间,那些清军的弓箭手进入百步之内,他们脸上的骄横之色,还有大冷天呼出的浓浓白气己经可以看见。百步了,这些仅身披棉甲,或是身披镶铁棉甲的清兵己经处于己方鸟铳的打击之下。 他一声喝令下,立时身旁中军位置一个号手吹响了嘹亮的天鹅声! 震耳欲聋的鸟铳声响起,前排鸟铳六百杆齐射,在夏河寨新军防守的长达数百米的战线上,腾出了一道长而浓密的硝烟地带。 如一阵狂风刮过一样,对面的清兵弓箭手一阵骚动,很多前排的弓箭手有人呆若木鸡,有人回头就跑。 前排的鸟铳手射完后,立时退到第三排后装弹,在对面清兵恐惧的目光中,第二排数百鸟铳手又是上前几步。他们抬起鸟铳,黑压压的对准了对面的清兵。 大股的硝烟喷射而出,前方又是倒下大批的清军弓箭手。 明军两次鸟铳齐射后,眼见己方弓箭手存在崩溃的现象,清军阵中传出撤退号令,立时这些弓箭手集体吁出一口气,纷纷向两边散去,露出他们身后一排一排的重甲长枪兵们。 密密层层的清军重甲长枪兵呐喊冲来,他们手中十尺长的八旗长枪、八尺长的虎枪,个个枪尖雪亮,成片挺起,耀出一片夺目的光芒。这些清兵个个甲胄厚实身材粗壮,如此不要命的冲来,似乎夹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 第三排鸟铳手又密密举起他们的鸟铳,原地瞄准了那些冲来的重甲清兵们。 暴喝声响起,又是大阵震耳欲聋的鸟铳密集射击声。 “放!” 鸟铳的暴响声不绝,最后汇成一大片震耳欲聋的鸟铳齐射声。那些身披重甲的清兵身上冒出团团血雾,这种四、五十步的距离,夏河寨鸟铳己经没有什么甲胄不可破。大片中弹的清兵,一个个摔滚在地,他们捂着自己的伤口,痛不欲生地嚎叫起来。 与原先一样,这排鸟铳手射完自己的弹药后,立时快速后退,一直退到长枪兵身后的鸟铳手后面去,紧张地装填起自己的定装弹药。阵中最后那排鸟铳手,在军官们的喝令下,数百人又是举铳瞄准十几步外疯狂冲来的清兵们。 大般硝烟腾出,震耳欲聋铳响中,又是一大股的清军重甲翻滚在地,更直接有几十个挺着长枪大戟的清军重甲被打飞出去。一些人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丢弃兵器,尖叫着往回逃跑。剩下的人红着眼,声嘶力竭嚎叫着猛扑上来。 最后那排鸟铳手潮水般退下,夏河寨新军军前密密层层的长枪挺起,同样闪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清兵重甲经过夏河寨新军三排鸟铳的打击,可说伤亡近半,余下的很多人身上也带着伤,加上军中大批军官士兵陆续伤亡,又有很多人逃跑,冲到夏河寨新军长枪兵面前的只有一小半人。 就算余下的人依然疯狂,又哪是夏河寨新军的对手?夏河寨长枪兵密密麻麻挨在一起,不需顾念自己两侧,只需往前刺就好。他们锋利的长枪整齐刺出,又迅速地收回,再整齐刺出,每一片如林长枪探出,都收割着面前清军重甲的生命。 枪兵们整齐的呐喊声不断,彼此长枪戳来戳去,双方被刺中的战士身体软软倒下,滚热的鲜血流出,湿润了干燥寒冷的大地。亡近半,看着面前仍是坚定的明士兵兵,他们手中的枪尖还不时滴落自己兄弟的鲜血,慢慢的,剩下清兵眼中的疯狂之色散去,随后众人露出极为恐惧的目光。 刘衍站在中军位置,透过寒风仍没吹散的鸟铳烟雾,可以看到那边很多清兵己经被打蒙,一些人抱头乱窜,一些人则是丢弃兵器,尖叫着往回逃去,余下的人则是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股清军重甲的强悍出乎刘衍的意料之外,一直坚持到伤亡一大半人才崩溃。又或许是他们的惯性思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吧,等反应过来己经晚了。 中军鼓点声响起,所有的夏河寨新军将士又是个个站得笔直。他们前排持枪,后排持铳,长枪、鸟铳如林,伴随行军鼓点,整个阵列开始缓缓移动便如一个活动的城堡般。 夏河寨新军将士结阵而行,如墙逼来,他们面前的清兵们纷纷不后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迎战。 夏河寨新军气势勇不可挡,他们所有士兵都是挺枪持铳,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这天下间,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清兵镶白旗鞑子不能,其余各旗鞑子兵同样不能! 看着前方狼奔豕突,潮水般败退下来的旗中战士,清军阵中龙旗下的多铎失魂落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镶白旗中的重甲勇士、强弓箭手,在正面对决中,竟完全不是眼前明军的对手。 这支明军的鸟铳手果然非常厉害,自己旗中的弓箭手,完全不是他们鸟铳手的对手,根本就是站着挨打。不但如此,他们的长枪手也非常厉害,自己的重甲勇士冒着弹雨冲到近前后后的结果却是被杀得溃散! 多铎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的镶白旗完了。旗中精锐在方才的战斗中毁灭大半,以后自己回到大清境内,八旗中还有自己说话的份吗? 阿巴泰沉重地叹了口气,方才的战斗他也看在眼里,旗中一千重甲勇士完了,那可是全旗的精华啊。两千弓箭手伤亡也不小,而且再无战心,以后看到明国卢象升部的旗号,这些人恐怕要望风而逃了。幸好旗中六百重骑勇士,还有派上去的二百巴牙喇兵没有参战,否则损失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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