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守官胡宗明和指挥同知王炆镇对坐无言，二人已经接到即墨营转发来的，山东巡抚颜继祖下达的调令，命令灵山卫出兵三千，前往巨鹿一带驰援。 王炆镇双眼赤红，眼下谁都知道清军主力就在巨鹿，而且朝廷已经有十几万大军在巨鹿周边，却都不敢前去救援，为何还要从灵山卫这里调兵，难道区区三千人马就能力挽狂澜了？ “没办法，估计抚台大人也是知道山东各地兵马的情况，就算送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到时候还要落一个救援不力的罪责。” 胡宗明神色复杂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刘衍是灵山卫的将领，他可是在抚台大人那里挂了号的悍将！” 王炆镇哭丧着脸，说道：“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咱们升官是托了刘衍的福，可是如今要去送死了，竟然也是因为刘衍！” “大人的意思是？” “所以，咱们赶紧去找刘衍，他在夏河寨那边弄出的动静不小，我就不信他手中只有明面上的几百兵丁，咱们去看看能不能调集出三千大军来！”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 刘衍看着连夜赶来的两位上官，也不由得一愣：“两位大人这是何故啊？” 片刻之后，胡宗明的气息喘匀了，说道：“刘衍，你就告诉我一句话：你现在有多少兵马，能不能凑出三千大军来！” 刘衍看完了调令，对于此时的局势也有了大概的了解，说道：“启禀操守大人，属下只是一个防守官，这么多的兵力……” 刘衍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大人能支援属下五万两开拔银、三万旦粮草，以及部分兵备物资，属下还是可以凑一凑的。” 王炆镇站出来说道：“我和操守大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了，此番咱们灵山卫不出兵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其余各部的兵马都不堪用，也只有以夏河寨前千户所的兵马为主，所以此番出兵，就仰仗刘千户所部了！” 既然胡宗明和王炆镇都找上门来了，刘衍明白自己此番是躲不过去的，也不打算躲过去，养兵千日等的不就是现在吗？ 王炆镇自然明白，刘衍虽然说的是夏河寨各处，可担心的还是王家庄与大盘堡。 “那钱粮什么时候交割给我？” 刘衍看着殷殷切切的王炆镇和胡宗明，笑着说道：“如此，属下遵命便是。” 胡宗明和王炆镇心中的一颗石头瞬间落地，随后胡宗明嘱咐道：“十天，大军十天之内便要开拔，一个月内必须抵达卢督臣军中，刘千户可要好自为之啊！” 不过刘衍也不是官场小白，此时胡宗明和王炆镇有求于自己，刘衍准备再提些要求。 王炆镇拍着胸脯说道：“此事好办，我今晚连夜赶回灵山卫去，抓紧时间按照四千人的标准给刘千户准备，鸳鸯胖袄等御寒被服和药品在三天之内便会运到夏河寨前千户所城。” “刘千户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 刘衍眼见如此，便提出自己部下缺少铠甲，还要装备足够的震天雷、火箭、火炮。 “至于火箭和火炮嘛，这个咱们灵山卫就没有了，我现在就修书一封，让我随行的亲随连夜送往即墨营，请游击将军李继文大人协助办理，如何？” 当晚，王炆镇冒着寒风，在几名家丁的保护下，策马冲出了夏河寨前千户所，连夜返回灵山卫。同时，胡宗明派出的亲随也策马出发，连夜前往即墨营城送信。 出征前的准备 直到凌晨时分，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了，众人才陆续赶到千户官厅。因为夜晚赶路的原因，众人都被冻得脸色发青，也都累得气喘吁吁，不过此时众人端坐在正堂上，精神都很饱满，心情更是激动。 与别处的明军不同，夏河寨前千户所的新军将士没有畏战情绪，反而因为严格的操练、精良的装备、充盈的钱粮和旺盛的士气，自下而上所有将士都有足够的自信心，非常的好战，渴望凭借自身强大的实力去博取战功。尧山山道一战的大胜之后，众将士对于清军的畏惧之情也烟消云散，原来人人畏之如虎的清军，也都是娘生爹养的，一顿排铳打去，照样成片被打死！ 刘衍本来准备在夏河寨安心发展，并不准备过早与清兵正面对决，毕竟以现在区区一个防守官的实力，直接硬刚大股清军，还为时过早。 刘衍就算硬顶着胡宗明与颜继祖，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收到兵部的调令，巨鹿这场恶战，自己是躲不开的！ 于是刘衍大声说道：“此番我决议全军出击，七总共计三千七百多名将士全部出征，各总随行的工匠、兽医、医官等人员，三日内就要招募齐全，各总在两天之内赶到千户所城集结，不得拖延！” 陈勋、汪博、王越、张义、苗绍、许铭、沈拓七人起身领命。 荀景云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样子，板着脸起身说道：“属下遵命。” “本官预计，此战绝不是朝夕可平的，多半会牵连时日，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大军是不会回来的，所以后备兵员一定要及时操练出来。” 田辉叙抱拳问道：“敢问大人，属下操练出新兵之后，如何补充大军？” “属下遵命！” 既然已经有百户贾洪雨率部看护了，还会有谁吃了豹子胆过来抢夺？ 刘衍知道宋功明不是白给的，心中也很放心，于是便对岳明说道：“岳百户立即筹措钱粮，虽然我军出征有朝廷拨下的钱粮军饷，可是谁都知道这些辎重是不会足额的。再加上如今的局势，卢督臣那边的日子也肯定很难过，所以咱们要做到万事不求人。” 岳明问道：“大人准备携带多少钱粮？属下以便尽快筹措。” 岳明听完之后面色凝重，刘衍要求的这些钱粮物资都准备下来，至少需要两万两银子，以及一万八千多旦粮食，夏河寨前千户所的库粗几乎要被搬空一大半了。 “嗯，很好。” “属下遵命！” 到了王家庄百户所后，陈勋自去忙活集结兵马的事情，刘衍则是在许铭的随行下，视察了火器督造处和兵甲督造处，督促两个督造处继续加大产量，在自己率部出征之后，也要维持正常的运转。 新军将士见到主母如此身子还出来巡视各方，无不动容，各部士气大涨。就连新军将士的家眷也对王芸禾感恩戴德，纷纷自发的赶往军营之中，鼓舞自家儿郎奋勇杀敌，到了战场上，千万不要坠了防守大人的威名。 刘衍派人上前询问，原来是王靖带着一众商贾在这里搞募捐，要为出征大军筹集钱粮、物资，王家庄以及周边火路墩、屯堡的商贾和百姓纷纷响应，只见万福油坊外面的人群越聚越多，不断将钱粮、物资汇集起来。 此时前方募捐的商贾和百姓热烈高涨，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刘衍和随行的许铭。 刘衍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咱们还是不要过去打搅的好，回头派人将礼物送过来就是了。” 此时刘衍心中畅快，什么叫上下同欲者胜？这就是！ 两天之后，七总将士陆续抵达夏河寨前千户所城，刘衍随即检阅了大军，三千七百多名将士士气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