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鱼汤很美味,鲜而不腻;剁椒鱼头吃起来酣畅淋漓,舌尖与味蕾的极致碰撞;红烧鱼块咸香四溢,入口即化。
消灭完这顿由舅舅舅妈齐力烹煮的美味佳肴以后,室外气温也已经攀到了今日的最高点。
午间扬起的风是暖的,敛去了平日刺骨的锋芒,吹在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充实感。
饭后,一家人兵分两路,大的在屋内捣鼓最新添置的自动麻将机,捞起袖子准备搓几局。小的则坐在屋外的爬藤架底下一边消食一边和小猫玩儿。
豆泥是只非常聪明的猫咪,听得懂人类语言,有些手势一教就会,还会主动和人贴贴,撒起娇来也是一点不含糊,古灵精怪的模样特别讨人喜欢。
岑子俊坚持不到两秒就拜倒在了小猫眨的wink里,他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充当逗猫棒,与之互动。
他说握手,豆泥就抬起猫爪,握完左边握右边,尾巴不停地摇。他把手伸过去,小猫便立刻递出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往上面撞一撞,偏蓝色的猫眼蕴着灵动的笑,看得人心软软。
岑子俊双手托腮抵在桌面,粗犷的嗓音在夸猫的时候果断切成了夹子音。
“泥嚎可爱哇!绝对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猫!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如此激动的语气,被连夸三次可爱的豆泥表现得格外矜持,大概是习惯了这种咋呼式的夸奖。
猫主人却不然。
沉知聿拍了一下手,豆泥听见响声后,就从桌上跳到了对方的怀里,音调懒懒地哼了哼,眼睛只盯着某一个方向看。
抚着掌心软乎乎一团,沉知聿脸上的笑像阳光一样缓缓晕开,神情不由自主地傲娇起来。
他说:“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养的。”
岑子俊点头如捣蒜,马屁拍得一溜一溜:“是的哥,你真的太会养了!豆泥又可爱又聪明,完美继承了你的优点!你应该早点把它带出来的。”
他戳了戳小猫脑壳,没忍住说:“好想偷走噢……”
沉知聿春风得意般的表情当即垮了下来,抱猫的手臂有意收紧,这是一个宣示主权的动作。
“不可以。”他一口回绝,“它只能是我家的。”
本就是不过脑的玩笑话,可他偏偏听进去了,侧身不让任何人碰,生怕豆泥被突然抢走。
低气压像空气里漂浮的尘埃,迟迟散不去。
岑子俊扁扁嘴,想着见机行事缓和一下气氛,但他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道歉显得场面太严肃,嘻嘻哈哈又招人嫌。
发愁时,长桌另一端许久不曾言语的戚禾像是感应到了岑子俊的无奈,视线在他脸上逗留了一秒,眼神示意让他先别吱声。
岑子俊乖乖照做。
樱桃木漆成的长桌上零零散散摆了几样东西,其中一样便是外婆特意为她存储的满袋子饰品,随手拨一拨就叮叮当当地响。
戚禾挑了一颗金色的铃铛出来,摇起时的声音清劲脆爽,似乎具有抚平不安的作用,耳畔沉重的呼吸声逐渐静了下来。
沉知聿闻声偏头,目光碰撞的那瞬,电石火花间,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视线向下移动,聚焦到一直盯着她瞧的圆圆脑袋上。
达成了预期的效果,铃铛便被搁回到了原位。
五彩斑斓的人造水晶在她手腕上闪闪晃动,别在麻花辫两边的淡黄色发夹宛如两只形影相随的蝴蝶,仿佛不加留心,它们就会从眼底飞走不见。
“小宝,我今天好不好看呀?”戚禾问着小猫,余光扫过他的耳尖,目前是薄粉色的。
沉知聿压根没把心思藏着掖着,从灵动跳脱的双麻花辫再到佩戴颈间的低廉珍珠,最后的目光落在她抹了口红的唇瓣中间。
他喉间滑动,低低地笑,说:“好看死了。”
戚禾斜睨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谁问你了?”
沉知聿微微皱眉,将怀里只会喵喵叫的豆泥举高一些,表情一言难尽:“难不成你指望它开口?”
“哦。”戚禾又开始胡乱踢皮球,“反正我没让你开口,是你自作多情…”
沉知聿煞有其事地点头:“可我讲的就是它的心里话,四舍五入,怎么不算问我?”
好没逻辑的逻辑,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人这样四舍五入的。
下一秒,戚禾摆出一副我不想和你争辩的样子,继续在琳琅满目的袋子里挑挑拣拣。
她现在的审美越来越极简化,这些东西又繁又杂,花里胡哨的,翻了半天也就头上这两枚贴近她的喜好,她没察觉出不对的地方,都是外婆的一片心意,能戴的最好都戴上。
却不知,有什么在他心头落了地,或许那叫做。
——被选择
眼前这一幕,被忽略完全的岑子俊怎么瞧都觉得。
戚戚姐好像是在训狗。
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岑子俊略显诧异地捂住嘴。
此地不宜久留,找了个借口再次跑远。
将安静的空间还给他们。
豆泥对这些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更加没有抵抗力,梗着脖子使劲往前凑。
那块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她的玉,在他松开紧箍的手时,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的手心,像是一种警醒。
把玉归正,他佯装若无其事地与她搭话:“干嘛不要。”
她从堆积如山的饰品中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低头,口吻疏离:“我不收前男友的东西。”
沉知聿尝试嘴上逞强,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更多的是郁闷,加上点挫败。
为什么她总能凭一句话,就堵得他哑口无言?
怪就怪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太弱,所以还是得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