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快黑了，段林白才等到回程的缆车，透过窗户，看到里面那抹暗红色的身影，心底一松，长舒一口气。 傅沉和宋风晚上缆车的时候，工作人员长舒一口气，要是再等不到他们，就要打电话给搜救队了。 宋风晚吸着鼻子，低低抽泣，不知听进去多少。 “你特么要吓死老子是不是。”嗓子眼灌了冷风，说话干裂沧桑，嘴唇冻得直哆嗦。 “滚你丫的，没戴护目镜，反光照的，妹妹，你没事吧？”段林白看了看宋风晚。 “那就好，吓死我了，这边我们每年都来好多次，也没看雪崩过啊，都怪我刚才乌鸦嘴，嘴欠。”段林白咋舌。 他这五六年间一直过来，多的时候，一年能来三四次，从未遇到雪崩，他才放心大胆带宋风晚过来，谁能料到，这次偏就出了意外。 最起码他心里清楚。 回来的路上，她都非常安静，一言不发，显然受惊过度，还没回过神，傅沉送她回房，才回到自己房间。 “你在干嘛？”他随手打开灯，房间只开了个夜灯，几乎没光。 他下意识揉搓眼睛，里面像是有东西，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刺激得他眼泪直流。 “一个多小时而已，妈的，老子眼药水怎么找不到了。”段林白平时有戴隐形的习惯，眼药水是常备的。 “隐形早摘了，我现在觉得眼睛快瞎了。”那种剧烈的疼痛火灼感，宛若针刺。 这边也有处理经验，还给他找了涂眼药膏，能缓解疼痛，彻底清洁消毒，涂了药膏，又用消毒棉布覆盖，过了一会儿冰袋找来，敷在他眼睛上，段林白才觉得舒服一些。 宋风晚刚才是被吓懵了，雪崩之势，排山倒海，恍若莽原巨兽，气吞山河，她此刻想起还心悸震颤，还没回过神，听说段林白出事，又急红了眼。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个作风轻佻浮夸的叔叔，但听说他出事，还是急得直掉泪。 “段哥哥，我给你念个佛经吧，平心静气，还能让佛祖保佑你早日康复。”怀生说得分外认真。 他眼没瞎，就得被他活活气死。 “叔叔需要静养。”傅沉摸了摸他的头，“晚晚，今晚你带怀生，我陪林白。” “嗯，我今晚带怀生。”宋风晚此刻眼睛红肿得还像个核桃。 宋风晚没什么食欲，但不能饿着孩子，“那我们先去餐厅，再给你们带点吃的回来。” 段林白眼睛上敷着东西，傅沉喂他吃了点东西，把他嘚瑟的不行。 傅沉哂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得保证自己安全无虞。” “你说我这嘴，除却以前上学，每次老师点名提我起来回答问题，灵验了那么几次，什么时候灵光过。” “要是真那么灵验，不如早点赐我个女朋友，免得天天被我爸追杀。” “干嘛呢，说不准我明天就好了，不用你送，你陪小嫂子就行。” 有些雪盲症几个小时后，症状减轻，视力就会逐渐恢复，段林白经常滑雪，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只是半夜起来上厕所，扯了眼睛上的冰袋，伸手打开床头灯，发现眼前一抹黑的时候，彻底哑巴了。 “别开灯。”傅沉坐在床边，直接把灯关掉。 傅沉关灯的间隙，段林白已经摩挲着下床，被脚下拖鞋一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傅三，我好像瞎了……” “看毛啊，我特么眼前都是黑的！” 他立刻打电话，让人联系当地医院，准备明早先送他在当地检查，又让留在京城的千江，找治疗雪盲症或者眼科的专家。 他此刻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过段时间，才知道，失明到底多痛苦。 乔艾芸原本正坐在家中看八点档的电视剧，本想和宋风晚打个电话，她说今晚有活动，她无奈摇头。 等她两集电视剧看完，已经快十点了，乔望北说出去找严望川，这都出去三个小时，居然还不回来？ 乔艾芸打了哈气，伸手揉着肩膀，给乔望北打了个电话。 “喂，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喝酒？”她印象中，严望川过得非常克制理性，不抽烟不喝酒。乔望北不知道这个地方，还特意问了老板。 乔望北和严望川找的就是街边的小饭店，连招牌都不甚惹眼，乔艾芸在这条街上转了两圈，才摸到这家店。 严望川双目赤红，眼睛周围已经完全红透，显然是喝多了。 “哥，怎么喝这么多。”乔艾芸走过去。 “也没喝多少。”乔望北说着还抿了口小酒，辛辣刺喉，他砸吧嘴，吃了口菜。 “正尽兴的时候，你这……”乔望北不乐意，“师兄，你说她过不过分？” 乔望北气得放下筷子，“师兄，刚才谁说今晚要和我一醉方休？” 他端正坐着，脸涨得通红，却仍旧一言不发。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压根没食欲。 严望川住的酒店，就在边上，步行也就两三分钟，酒店前面不好停车，乔艾芸懒得挪车子，让乔望北在车里等着，先送严望川回酒店。 凉风瑟瑟，乔艾芸怕他走路摔到，伸手扶着他。 “下次别这么喝酒。”乔艾芸还是头一次见他喝酒，酒量不行还硬喝。 “我哥酒量好，你和他较什么劲儿，这样喝酒很伤身。”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喝酒……” “你有什么可郁闷的。” 乔艾芸哑然失笑，“师兄，你喝多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乔艾芸身子一僵，“师兄，我还是先送你回酒店吧。” “你拒绝了我。”他语气冷硬，听着却分外委屈。 “我先送你回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行了，我先送你回房间。”乔艾芸扶着他已经站在了电梯口，等电梯。 乔艾芸刚要拉他进电梯，严望川一把拽住她的手，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神却又无比正经严肃。 此刻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严老夫人就这么直愣愣站在电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