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云层后时隐时现,夜色渐浓。晚风拂过,带来一阵湿润凉爽的清甜气息。 听见开灯她也没有睁眼,只是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把大灯关了”。时萦赶紧照做,走到她床前蹲下,声音放得很轻:“你生病了吗?” 屏幕上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来电,时萦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接起:“喂?” 那声音好像一把钢刀,尖利刻薄地刮着人的神经,时萦适时出声打断:“阿姨,我是田悦的朋友,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窗外厚厚的云层被浅浅的月光勾了道边,秋风一吹云海翻涌,仿佛后面有什么力量,正在努力冲破那片让人窒息的灰白。 黑暗中少女嘴角讥诮的弧度缓缓加深。 不知是彼此信任还是心照不宣,田悦没有再问,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下来。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今天,我替你去上班吧。” 时萦和田悦的身材都是高挑纤瘦型,这身制服倒也合适,只是脚下这双细高跟鞋她暂时没法完全掌控,走起路来慢吞吞的,被姓孙的经理瞪了好几次。 据田悦所说,夜总会分三个区域,一楼的a区富含小资情调,和普通的清吧没什么区别;二楼的b区是包厢,通常预留给客人唱k或商务会客;负一层的c区是舞池,常年有dj驻场。田悦嘱咐她最好在a区待着,b区和c区的中年老男人最爱在她们身上揩油。 电梯“叮”的一声在负一楼打开,嘈杂声浪扑面而来。空气里充斥着汗味、香水味、发蜡味和酒精味,一波又一波刺激着人的鼻腔。舞池里那些不停扭动的身体,随着灯光变幻像五颜六色的蛇,仿佛在用酒精、鼓点和不眠的夜,麻醉着自己寂寞的灵魂。 整个c区是圆形设计,c21和电梯几乎就是舞厅的直径了。她是一个对气味相当敏感的人,实在是不想从人堆中再挤一次,于是便向旁边的安全通道走去。 “我在这儿上班啊”时萦指了指自己的胸牌,又看到两个同样穿着的服务生畅通无阻地走进去,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心虚,“那她们怎么能进?” 她迅速反应过来,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我忘了,马上就走。” 男人死死拽着她不放,时萦以为是被他发现替班,正想着如何脱身,却听那人继续道—— 少女眯了眯眼:“上面?你说的是b区吗?” 她回到一楼大厅时,孙经理正在与谁打电话。男人约莫四十岁,脖颈上戴着一枚成色鲜艳的佛牌,手腕套着一串佛珠。眼圈发黑,整个人有种被酒色掏空的浮肿,西裤的皮带也勒不住那下坠的啤酒肚。 与此同时,耳麦里传来领班冰冷的声音:“田悦,b01,两瓶罗曼尼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