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慈推开门。 意识到目前还无力控制身体后,她遵从本能坐下。主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随之结束与秘书的交谈,回身望向她。 手指在这个过程里不自觉攥到腰侧的衣摆,陆恩慈一怔,意识到自己身上这条青色的裙子,面料非常好。 少女时代已过去很久,可陆恩慈记得这个年纪时,她往往穿着便宜的牛仔背带裙,坐在高数阶梯教室最后一排打瞌睡。 视线中自己胸脯的弧度生涩,内衣很薄,扣得也紧,她能感到柔软蕾丝花边贴着脊背时些微的痒。 他将桌面上的纸杯轻轻推过来,这只纸杯告诉陆恩慈,她是作为客人来到这里的。 面前的男人……很好看。 陆恩慈判断,男人年纪大概在四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 不安です,陆恩慈的目光在男人头发上驻留片刻,重新落回他的衣着。 裁剪合适的深色西服,浅色衬衫与同调的深蓝色领带。肩处尤其平展,没有褶皱,因此不显得凶狠,反而十分稳重。 陆恩慈有点恍惚。 “初次见面,陆小姐,我是纪荣。”男人温声道,示意秘书去交手上的材料,顺便抽走了陆恩慈手里的东西。 “为着隐私考虑,要提前告知你,这里有监控,所以不用太拘束,正常聊天就好。” 声音很低沉,很有磁性,有一点点厚重,讲话慢条斯理,发音非常清楚,为了照顾听者,在定语前还会稍微停顿一下。 她终于想起,这是她十九岁大一时发生的事。 当时与她交接的是董事长秘书,对方意料之外的好相处,原来是因为上司本人也这样随和。 季老师是谁来着?具体叫什么?教她什么课?为什么纪荣这样的人,会同意一个大学生来采访,问些简单的小问题? 陆恩慈全然当作做梦,看着纪荣的脸出神。直到某刻突然灵光一现,记忆勾连,落于实地,想起这个人是谁。 亚文化的黄金年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陆恩慈刚刚十七八。 有能力的人会用文字、画面与声音来不断丰满自己oc的设定,让他/她/它以各种方式在网络世界里鲜活起来。 最初,她只为oc起了名字,给予对方基础的设定。 创作欲暴涨,起源于开始做他的梦女;而成为他的梦女,起源于一场春梦。 什么都好,但唯一不该,是面前桌子上的名牌写着「纪荣」二字,而名牌角落上那个紫色校徽,确切是她的母校。 他甚至穿着陆恩慈最喜欢的那套西服。 结果是鞠义说“等下有人帮他熨你就老实了”,被陆恩慈一顿暴打。 她上学早,毕业后留学,辗转到台大教书时,才刚过二十六岁。 在办公室清闲地喝着咖啡,和年轻学生搞暧昧的抽象生活,对她这代人来说,早就如同天方夜谭。学校里无忧无虑的学生恋爱,杜鹃花下的情侣有男有女,陆恩慈埋在故纸堆里,却只感到疲惫。 一年后的今天,陆恩慈因为长期颠倒的作息和极限的工作时间心悸,推开见到纪荣的这扇门。 可她没有。 十八岁出门远行,十九岁心心念念的老公在自己身边,宽大的手掌轻拍脊背替她顺气,问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她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确定地叫了一声:“………………老公?” 她殷切又期待地看着他,再度叫了一声:“老公……” 意料之外,他很平静。那种平静并非是无动于衷,而是短暂的惊讶后,很平常地接受了。 他虽然老了,但老得恰到好处,并且真实存在。 ……太近了,近得能让她作为梦女,好好地看看他 曾经她也这么看过他,对着像素抠图片细节、对着uvrs修正他的声音的时候。 “先聊点什么?” 陆恩慈本科毕业已近十年,早忘了那劳什子的狗屁杂志。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如果没有高配置的电脑,就只有去租云端服务器。她不嫌麻烦,只庆幸在想做这件事的时候,自己已经负担得起所需要的成本了。 陆恩慈没搭理那个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录音笔,她坐到纪荣身旁,看着他。 如果这样做,自己大概会爽得直接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如果她现在真是十九岁就好了。 她是他的梦女,心愿不过就是希望老公存在,能让她亲口说一句谢谢你来。 确认他是纪荣,陆恩慈唯一想做、能做的事,只是在他身边好好睡一觉。 他们明明第一次见面,可陆恩慈却觉得,她好像已经无数次如此刻这般靠在他身边。 咚咚。 广慧一时间进退两难,尴尬地停在原地。纪荣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先出去。 “我想睡一觉。”她不说自己很累。 纪荣坐在原处,没有动,垂眸看向她的发顶,以及他的视角能瞧见的女孩子的鼻尖。 “有,是我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他道。 “你不问我是谁吗?你看起来知道我是谁。” 女孩子又问,声音已经带着困倦:“我们是不是有点儿别的关系?” 两个人似乎都默认一些假设前提的存在,这种常人听了会觉得对方是神经病的话语,放在眼下的情景,却无比合理。 陆恩慈对oc的性格和态度非常满意,他和她想的一样温柔耐心,冷静自持。 “那您是要做我叔叔,还是做我爸爸?”她问。 柔软,年轻,蜜瓜似的气味来源于少女上妆残留的化妆品与防晒霜,而非香氛香水。 他低声道,拇指轻微地揉了下陆恩慈的手背。 脑后的枕头被抽走,男人垫着她的后脑,替她换了一个更软的。 香气幽微冷淡,反而不若男人的荷尔蒙气息清晰。 性欲在疲倦里并不强烈,但睡老公睡过的床,和睡老公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您家里孩子多大了?”陆恩慈追问,并不在意纪荣的婚姻情况,半梦半醒间犹记得把脸埋进被子猛吸。 他仔细看着她,很久才开口,声音低而柔: —————————— 单机屯稿真是写不了一点,于是先发下我已经反复品味过的开头。我!又!有!新!的!爸!爸!妈!妈!了!(怒吼) 纪荣活大半辈子只和恩慈do过!怕有人多想,提前解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