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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店里两个小孩:“怎么最近突然开始抓路边摊了。”新来的两个年轻打工孩子是杭州本地人,对这边了解得多一点:“有个大领导来了,好像是新上任的书记吧,叫什么来着,说是到处在视察,路边摊一个都不能有,可严格了。”另一个说:“而且正在宣传市容市貌,这种推着车的是重点打击对象,明明挺赚钱的,本来我想干这个呢,我妈说最近行情不好,没让,还好听她的了。”金繁:“书记?”打工:“嗯,繁姐你外地的不知道,最近我们都在说呢。”金繁:“哦……”被赶的人只有唯唯诺诺的份,表情局促且讨好,一边拉着车摊一边躲,被赶到最后竟然说了大人饶命这几个字,像旧社会似的。她那时候刚刚二十多岁,第一次近距离看见权力的样子。或者说之前也看见了,她没放在心上。她总在忙着学怎么做生意,怎么打工,第一次开店刚好遇见营商环境整顿,整个过程公平透明又顺利,只是人累点。那天之后,金繁的愿望变得很朴素。她想当官。那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她想知道知道。**确定之后,金繁立刻开始着手了。但官场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她谁都不认识。金繁想了很久,联系了自己的大学同学。同学虽然都有编制,但没什么做的特别出色的人。大家都二十多岁,年龄和资历都很一般,她打电话的过程中好几个人羡慕她开店赚钱了,基本帮不到她。还有个笨办法是建立家庭。于是金繁放出自己要谈恋爱的消息,筛选了无数个人。满嘴女人就是该待在家里做饭的不要,家里长辈尖酸刻薄的不要,卫生习惯差的不要,抽烟的不要,喝酒可以容忍,有暴力倾向的不要……很多很多。她筛了足足两年,中间参加了三妹的婚礼,在婚礼上认识了个人。那是当地一家商户的儿子,对方妈妈那边是财政局的,爸爸是本地做生意的。她和他很有共同话题,也可以说……是金繁让对方以为自己和她很有共同话题。这个人是富贵家庭出身,吃不了苦,虽然对底层生活不太明白,十指不沾阳春水,经常闹出笑话,比如分不清蒜苗和麦叶,但对官场上种种比对自己家有多少藏品还清楚,比喝水还要自然。他很好哄,而且和她一样都姓金。这个人非常合适。结婚之后,金繁如愿以偿有了一份婆家找来的工作,在统计局,果不其然,男方妈妈待她如亲女儿。生完孩子,家里男人劝她好好待在家里,家里有钱。她不,她依然上班。上班没多久,三妹怀孕了。这两年她很少和金繁联系,金繁给她写信她也不回,后来有了手机,她也没给金繁自己的号码。这次她怀着孕来找金繁,金繁以为她要问二姐有没有什么孕期经验让自己好受点,没想到不是。她说二姐,我想把孩子打掉。金繁问她为什么。三妹说,他出轨了。金繁安静了一会儿,说,那离婚吧。三妹说,可他对我真的很好。金繁笑了笑,说,那不离了吧。三妹又说,可他出轨了。金繁就不再说话,给她剥金桔吃,手上58圈口的金镯在三妹眼前一晃,又一晃。她生了孩子,孩子却不常常和她待在一起,有佣人伺候,她只下班回来和孩子待上一会儿,孩子一天一个样子,很新鲜。三妹一点也不遮掩艳羡的眼神,说,姐,我真羡慕你啊。金繁后来想起这段时,心口憋闷。她不知这憋闷是什么。许久,一个秋日晴朗的午后,她按着波纹涌动的金丝楠木桌坐起身时,窗棂镂下的光刚好照入她眼中。她一眨不眨,因直面太阳眼眶刺痛、泪腺酸软时,突然懂了。是她当时明明有能把三妹拉出来的能力,她应该把她从泥淖里拉出来的,明明三妹才是被制度压迫的那一个,她怎么能眼看着她坠落呢?她错过了,她因看不起她而失去了她,她不该的。三妹在那样的环境里,她金繁有大姐护着,可三妹有什么呢?三妹出生就被说要照顾弟弟,要找个好男人,女人嘛,找个好婆家,像妈妈那样忍忍就过了。她学习学不懂,但很卖力气,她以前是多朴实可爱的孩子?三妹变成这样,怎么可能只是三妹自己的错?世界在向她念咒语啊,把她赶到一个男人身边,恐吓她说没有男人你会死的,即使那男人出轨赌博闝倡无恶不作是个烂货,必要时要自我欺骗自我狡辩,骗过自己辩倒自己,你也一定要有一个,一定,一定……可那时的金繁看不起不会筛选人的三妹,看不起她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乱麻,看不起她落到被男人背叛、被男人哄骗的田地。她事业蒸蒸日上,家里和和气气。她过得太符合传统意义上的美满家庭,太好了,不知哪里生长出了傲气。她以为自己聪明能干选了个好家庭,没想到这样是躲不开这咒语的,反而正中了它的下怀。它把本该团结的女人们拆成单个的,就算再厉害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这地方伸出鲜红流着涎水的肉舌舔过、蹂躏、嚼吧嚼吧吃掉了?一声也发不出,过往也看不住,就这么无声无息化成某些人的养料,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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