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曦拿着学校办的校内报纸刊物过来,轻轻抽了一下睡在更靠门口那张床上的季薄雨,玩笑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都这么蔫,干嘛去了?没上课啊?”林知微:“就是上课了,才犯困……”季薄雨跟着说:“就是上课了,才阻止姐姐犯困……”方曦要被她俩笑死了。她自己笑了好一会儿,再一抬头发现,两个人一起睡着了。方曦给她们拉了拉薄被,看着她们困倦的睡颜,情不自禁,又笑了一下。**下午时,林知微的情况更加严重了。一旦陷入负面情绪,就像龙卷风的开始。她握着一根签字笔,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圈,画出来的东西奇形怪状,没有规则,一团乱麻似的,又像怪物纠缠的利爪。她侧着肩膀不让季薄雨看见,等到下课的时候,就又收起来,心里在想什么随着被藏起来的笔记本一起无影无踪。她以为自己能好好上学,但学校里学生交谈的声音,老师言语间流露出的谆谆教导,亦或者季薄雨和同学的谈话,都变成扎人的碎片涌入她的脑海。过多的信息让她很不适。季薄雨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她想找她说话,但下课时找林知微林知微要睡觉,上课时将写的纸条推向林知微,她看了一眼,只写了五个字:小雨,对不起。季薄雨看着对不起这三个字,知道她又控制不了自己的病了。季薄雨说了句没关系,在这节下课时给两个人请了假。她背好书包,把林知微今天带来的笔和本子从她手中抢走,塞进自己的双肩包里,拉着略微挣扎一下但没挣扎成功的林知微向外走,给齐止打电话。“齐止姐姐,你能来接我们吗?姐姐不太舒服,我觉得她还是回家比较好。”林知微不知道自己该说拒绝还是沉默。她最终选了沉默。不仅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太多了,还因为她其实不太想拒绝——在这种时候,很少有人会在她身边,还拉着她的手。在车库等车的过程中,季薄雨一直握着林知微的手。抓得紧紧的,抓得她甚至有一点痛。其实这个年纪,季薄雨对心理疾病了解得也不是很多。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变化那么大,但她明白人也有节律,而世界则是人的潮汐,可能其她人被潮汐影响得很小,而林知微被潮汐影响得太大了。一旦潮汐变化,她也会立刻跟着变化,变化得她自己都觉得陌生。林知微手心凉得像块冰一样,明明外面高温蒸腾。即使季薄雨拉着她走进地下车库,这里安静多了,也没有见她体温回暖。季薄雨左手握着她的右手,轻声叫她的名字。季薄雨:“姐姐,听得见我说话吗?”林知微:“……嗯。”季薄雨:“姐姐,现在是和之前台风天那次一样吗?”林知微摇了摇头,声音含在唇间:“还要糟。”似乎开口说话对她来说都变成了一道难题。季薄雨:“姐姐,睡一会儿会好点吗?要不要我陪你?”林知微这会儿看起来不像猫了,她更像一株想要把自己埋起来的蘑菇。她摇了摇头。季薄雨:“姐姐,可我很想陪着你,这样也不行吗?”听见这话,林知微摇头的动作更大了点。她神色纠结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说:“小雨,不要,我怕我……伤到你。”季薄雨:“不会的,姐姐不会伤到我。我……”林知微:“别说了。”林知微还想说什么,但克制地停了下来。别说了,小雨,连生我养我的妈妈都会在我生病时怕我,更何况你呢?我不会怪你,但求你别再想着在我生病时靠近我了……我怕我真的再也不想放开你。我喜欢你,我不是想困住你,更不想用我的情绪要挟你。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推开你,免得我伤害到你。季薄雨被她冷淡的声音惊了一下,从来没有被她用这样的语气止停两人间的谈话,握着她手的力道些许松了。但她仍然没有放开。林知微咬住嘴唇,在心里不断地回想刚才那一刻她的表情。那时她第一次那么呆愣,林知微心想。自己的脸色一定非常,非常,不好看。齐止到得很快。两人坐上悍马后座,左右各一边,空间宽敞得根本碰不到,林知微看准时机,上车时把刚才牵在一起的手分开。她不敢去看季薄雨,路程中,手汗在皮质后座留下一团湿痕。**林知微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吃药。季薄雨看着她吃完了药,也吃了些饭,目送她上楼,没有跟过去。林青也一样满眼担忧,在吃完饭的这一会儿,忍不住和季怀心开口。林青:“老季,微微这次情况这么差,大概是我的错……”季怀心不明所以:“嗯?怎么能是你的错。”林青:“我今天早上……我给了她一张卡……她是不是觉得我多管她了……”季怀心:“不是吧,微微不像这种类型的孩子,肯定是你的肢体语言给她什么信息,让她不舒服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