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这是什么眼神?”沈之哲质问。
池析亭:“你不对劲哦,沈经理。”
沈之哲浑身发毛,“我哪有不对劲,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突然这么关照我让我怪别扭的。”池析亭诚实道,“可能平时都习惯你对我的压榨了。”
沈之哲:“……”
人有时候也是贱。
偶尔对人好一点还要被质疑别有用心。
“上班是上班,下班是下班,我下班的时候不都对你不错吗?”沈之哲俯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瞥了眼池析亭面前的空杯子,顺手也给倒满了,“我那是出了名的公私分明。”
池析亭哼笑了一声,没反驳。
沈之哲抿了口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微不可查地惆怅了一瞬,然后才开口问道:“抛开上下属关系不谈,我私下其实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所以你也别觉得我是因为褚聿的关系才有意关照你。”
池析亭侧目睨了沈之哲一眼,莫名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一时间又没品出哪里不对,只得压下了那点异样,伸手端起了茶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还戴着口罩,就又把茶杯放下了。
池析亭没说话,也没喝茶。
见状,沈之哲轻轻开口道:“不是,哥们,我都这么走心了,你不接个话吗?”
池析亭嘴唇抽了抽,扭头看沈之哲,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温声细语地说道:“不爱也请不要伤害好吗?”
沈之哲:“……”
见和池析亭聊不下去了,沈之哲只得放过了彼此,正要再给自己续上点茶,就见不远处的一位实习生站了起来,然后举着杯子冲他说道:“沈经理,我敬您一杯,感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和照顾,我在市场部学到了很多……”
沈之哲顿了一下,很轻微地呼了口气,手腕一动,手指就从茶壶把手上移到了旁边的白酒上。
得。
喝就喝点吧。
这帮小孩也都是个心里没数的。
沈之哲给自己倒满了酒,配合地和对面的实习生隔空碰了碰,然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种非常规而且一点都不正式的“酒桌文化”让沈之哲有些别扭又好笑,但是许是考虑到这一桌的都是还没正式工作的小年轻,大概率不知道该怎么去应酬,心里对他们也宽容了很多。
来者不拒,谁给他敬酒都喝。
然后走程序似的随便聊两句,说上几句祝愿的话。
每年都是这样。
来来往往了许多人,但是最后留下的都只有几个。
眼见着来敬酒的人越来越多,坐在沈之哲旁边的池析亭有些不堪其扰,瞅了几眼后,找了个间隙就偷偷遁走了。
池析亭在包厢里找了个安静的小角落坐着,见周边没人,就把口罩摘了下来,让自己稍微喘口气。
差点没憋死。
还没清净几分钟,黎漾就注意到了在角落独自待着的池析亭,迟疑了须臾后就抬脚走了过去。
“你还好吗?”黎漾问。
见黎漾过来,池析亭下意识地就准备戴口罩,担心把人传染了。
但是手才刚刚抬起来,黎漾就眼疾手快地伸手把他的胳膊按下去了,“没事,就这样吧,你戴着口罩和我说话还让我怪别扭的,放心放心,我身体素质还不错的。”
池析亭见状,也不再勉强,但还是警惕地稍微保持了点距离。
“你之后有什么计划吗?”黎漾问。
池析亭歪了下头,反问:“计划?”
黎漾笑:“这话问你好像都不太合适,你之后应该就直接在褚氏工作了吧。”
池析亭抬眸看黎漾,黎漾的语气有些低落和怀疑,显然心里还有些无法确定自己能否留在褚氏。
许是知道池析亭嗓子不舒服,黎漾没逼着池析亭一定要和她聊些什么,只是在旁边陪池析亭待着,少顷,黎漾又道:“析亭,我真挺感谢你的,感觉我在褚氏实习学到的东西并没有在你这儿学到的东西多。”
“但是有时候我也会特别特别羡慕你,觉得你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可是明明我们俩差不多大。”
黎漾抿了抿唇。
她其实是个很标准的小镇做题家,家庭条件其实一般,也谈不上有天赋,刚步入高中的时候成绩都属于中下,但是她愣是憋着一股不服输的气,一天24小时,能把20个小时都放在学习上,才在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考上了国内的顶尖高校。
但是越是到好的环境,就越容易看到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差距。
那是靠努力无法补足的差距。
包括在褚氏。
在她认识了池析亭之后。
黎漾一开始还会有些心里不平衡,但是越和池析亭接触,就越能感受到自己和池析亭之间遥远的,无法触及的差距。
优秀本身就是一种天赋,是一种根深蒂固,刻在骨子里的不会轻易改变的习惯。
池析亭扭头看了黎漾一眼,从黎漾的眸子里捕捉到了很多情绪,虽然也有负面情绪,但是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针对她自己的,完全没有一点宣泄在他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