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在？” “当时有头大狗想要吃掉它，还是奶奶和我一起把它打跑的呢。奶奶说，它是她收养我的那一天出现在石头缝里的，我们要好好保护它。我从前能看到它的花苞，它能在那种坏地方里长这么久，一定会开出很漂亮的花。” 少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露出里面空洞的色彩。他朝各个方向漫无目的地看着，像是试图就这样看到那朵花似的，一边寻找一边急切问道：“什么颜色？” 手上传来花瓣细腻的触感，少年说：“大哥哥，这是我养的花，没有客人买菜、奶奶也不在的时候，我就和它说话，它和我是好多年的朋友。” “我觉得它是天下最神奇的花，从我出生开始，它身边的花花草草全都凋零再生了，只有它一直有个没有开的花骨朵！我们已经一起成长好多年了，每天都在等它开花呢！” “你想亲眼看到它？”青年沉吟良久，像是在脑袋里把所有会的法术都模拟了一次，他收敛了笑意，抿唇时带着少年看不到的自责：“抱歉……我还做不到。” “你的想象也没错。”青年随口应了声，又碰了碰其实是自己用灵力幻化出来的假花。 处处是断壁残垣，血迹未消，所谓的小推车被砍成好几节，石头缝里浓重的血腥味他现在都还能闻到。这地方光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哪还能活下来什么花？ 可要是他的法术再好一些，有一个更漂亮还不会被认出来的假花，同时小鬼也能看见就好了。 少年一边走一边蹦跶，高兴得转起了圈圈：“大哥哥，谢谢你，要不是遇到你，我可能在消失之前都回不来了。” 于此同时，青年正操控着手中的灯，他悄无声息地超度着从四方源源不断涌来的恶灵，这里头又多了好些早已没有人性的鬼。 可转眼他又苦恼地意识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容貌，他的名字，好想知道啊。 离开时，青年看不见他，便扬声提醒着身后人，却迟迟没有人应声。 青年摇头，顺势灭了灯火，动作天衣无缝，少年毫无察觉：“执念已了，你的怨念正在消散，不需要我收魂，也能转世投胎。” “可我听其他鬼说过，修士捉了怨鬼，可以拿去卖很多钱，那是卖一辈子菜也赚不到的钱；有了钱，之后就能实现很多愿望。” 你去投胎吧。” 闻言，少年突然万分激动抬起头看着他，睁大了自己破碎的双眸。四年执念了了后他的怨气本就消散的非常快，此时青年在他身上的法术已经不起作用，他不能再用双足站立，又变成了下半个身子隐在雾里的魂。 青年想揉揉他的头，可纵使小鬼有意维持着自己浑身的怨气，他的身体也在逐渐地飘忽消散了。 他还没说完，右手只穿过了一片空气，声音回荡于悠远的竹林，他敛了神色，轻声说：“嗯，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