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干净至极的，仙人将我养育长大，从小教导我八年。我该有扇枕温衾的感恩，可我想做的却是为他暖床穿衣。我总会对他生出污秽的想法，想要为他熬粥对弈，闲谈嬉戏……妄图亵渎神灵。 那是一个吻吗？ 谢玉折狠狠地咽了咽口水，那一刻心中有无数的压抑许久的冲动破土而出，可他还没来得及辨别反应，手心就已猝不及防地空了，被剥离的那缕灵魂也慢慢归了位，他慌了神，一切逾矩的想法都在害怕再次失去这个人时消失殆尽，他连忙起身寻找柳闲的身影。 身下传来一声闷哼，有个熟悉的声音冷幽幽道：“谢玉折，你是想刺杀本仙吗……” “疼吗？” 他以为柳闲仍旧动弹不得，柳闲也真变成个薄纸片任由他拨动。等他细细检查了好半晌后，心上一颗大石落了地，终于敢直视柳闲的眼睛，懊恼道：“柳闲……我怎么总是让你受苦。” 没有隔着一层碍眼到他时刻想扯下来的破布，不会看不见柳闲眼里真正的神色，这是自从当铺和柳闲重逢的那一刻起，自己头一次，真正地撞进了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睫长浓密，桃花眼尾微勾起一池春水，眉间朱砂，宛若一双含情目，可惜眼中无光，冷溶溶雾蒙蒙的，天地溶不进去，风花溶不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冷意到绝情，绝情到了无生机。 他……好看。 手上微光映在柳闲空洞的瞳孔里，他突然意识到这是柳闲几番遮掩的眼睛，他一时不知道该把目光聚焦在哪儿。 柳闲用力一把推开他，很嫌弃地问：“谢玉折，你没事儿斗鸡眼干嘛？” “……” 他从床上捞起自己刚趴过的枕头，一下用力砸到谢玉折身上，瞪大了眼睛说：“现在才告诉我，你怎么敢的！？” 呆楞地被柳闲丢来的枕头砸到了头，闻到上面浅淡的冷梅香，谢玉折终于有了直视他的勇气。 “师尊，因为你的眼睛太好看，弟子看呆了。” 柳闲扬着声音问。他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瞳孔却像两个磨砂的小球。听着谢玉折有力的话语，看着他仅被一点微光照射就能熠熠生辉的眼睛，柳闲的眼珠颤了颤。 “好看。”谢玉折上前一步，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将它轻轻地放了下来，坚定道：“没有人会觉得不好看。” 被这双眼睛注视时，谢玉折的心总是怦怦跳，连胆子都被勾得大了些，他问：“师尊想听听我的想法吗？您知道，弟子不会骗人。” 沉吟片刻后，“沉默寡言”的谢小将军把自己这辈子知道的形容词都用上了，他坑坑巴巴却又坚定不移地说着：“师尊蒙着眼睛的时候，薄唇挺鼻，姿容胜雪，世间公子无双……您露出眼睛的时候，弯月眼，柳梢眉，色如春晓，人间第一绝色。” 谢玉折并没有躲，反倒歪头朝冰凉的利器上蹭了蹭：“您用的是刀背，不会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