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愫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就当是对这个名字的默认。
白青蒲却死死盯着他,说道:“那日听闻你的失踪,我们四个一起跑去你家找你,结果你们家人去楼空,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们都不相信你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林愫沉默了片刻,哑声道:“我知道。”
“当时十七郎还说要张榜悬赏找你,说你这小子肯定是躲起来了,可是找来找去……”
白青蒲忍不住摇头,“找了那么多年连个鬼影也没看见,我也慢慢信了……如果人还活着,怎么可能找不到?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你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你不在这些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你知不知道……”
说着,他鼻头酸涩,抓住林愫的手,眼泪也快要掉下来了,“卢十七郎死了。”
卢十七郎,卢泳思。
当年叛国的朔州督军。
听到卢十七郎这几个字,林愫捏着手中的白棋,低声说道:“我知道……”
“他死在了朔州,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通敌叛国,自取灭亡,可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敢叛国?卢家也被牵连流放,他父亲七十多了,他那群弟弟妹妹,才几岁大,都要去那漠北的荒凉之地。”
林愫感觉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攥紧了棋子,隐隐作痛。
白青蒲吸了吸鼻子,“还有伍卓,他为十七郎求情,皇帝看过奏表后直接禁了他官途,你是知道的,他当初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我们当初都以为他肯定会贵极人臣,现在只能待在学宫中度日……”
林愫闭上眼睛:“我知道……”
他都知道。
他在危阳之难前离开上京,一走了之,抛下了这里的一切,也包括昔日的故友。
“对不起……”
……
林愫垂眸看着沉睡的姜瑶,她趴在坐垫上,睡得正香,根本没有听见他们俩人在说话。
念及姜瑶大病初愈,不能着凉,林愫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替她挡住了半边小脸,并轻轻盖住了她的耳朵,这样能保暖,也能替她挡下外界的部分声音,让她能够睡得更加安稳些。
做完这一切,他朝眼前人比划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
他轻轻擦拭过眼角的泪,努力平和地笑道:“其实,我还是喜欢你们称呼我为不循。”
沈序,字不循。
他年轻时放荡不羁,不爱循规蹈矩,也不喜欢父亲为他取的名,所以等到年长时,为自己题字为“不循”,离经叛道,不愿循世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