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不能不信命。以前桥口的瞎子就给老张家的算过,她命薄。”
“她婆婆以前贪便宜买了她,这不害了一家子?”
嬴月皱了皱眉,跪在地上满脸谄媚的男人脸色潮红,思维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洪水。
他就是这样想的,就像岩石的本质是石头,溪流的本质是清水,外力无法改变最很根本的东西。
嬴月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冷漠。
人总是喜欢更纯粹的东西,然而喜欢意味着稀少,大多数的人,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浑浊的水,差别在这个浑浊程度,有的重有的轻。
再冷酷的人也有残存的温情,就像黑乎乎的泥浆里也有水分的残留,再温柔纯真的人也有阴暗的小心思,就像溪水里也有尘埃。
想到这里的嬴月忽然愣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是讨厌的,迷信、对女性的歧视等等都是糟糕的地方,他好的地方在于还知道某些事情的对错,同样是土著,被她归类为“好”的那些人,他们的阴暗之处又在哪里呢?
这样的想法和副本的探索无关,嬴月却无法阻止这一刻的好奇心。
嬴月近乎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裁缝铺的老板。
嬴月刚刚获得的信息无疑经过了美化,又或者不是美化,只是有些事情在土著眼里是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的常识,不被他们当回事。
张家裁缝铺老板的丈夫喜欢喝酒,软弱的酒鬼会不打老婆爱护妻子吗?嬴月觉得很难,从人性来说,她更相信在外无法逞威风的男人挥刀向更弱者,只是这样的事太常见,土著也不当回事。
刻薄的婆婆,软弱的丈夫,妻子会逆来顺受还是咬牙反抗呢?嬴月的脑海里浮现出生机勃勃的裁缝铺老板,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种奇怪的异样感。
越急越抓不住那一丝头绪,嬴月只能干脆放下。天色还未晚,嬴月又在堂口蹭了顿饭,顺着堂口的人给出的指点要往丰禾镇的族老家拜访。
“您想把张家的姑娘换下来吗?都这个时间了,想让族老们松口很难的。我爹和族里的三叔公有关系……”大约实在不想离心中的神太远,堂口中一个瘦高的青年在嬴月将要离开时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
“什么?!”
嬴月跨过门槛的脚顿在原地,原本要离开的打算被脑海中的惊雷打散,明媚的阳光下,她睁大了眼睛,
“把人换下来?”嬴月不自觉重复。
说话的青年一看似乎有戏,急忙点头,他又絮絮叨叨讲了什么嬴月已经听不到了,脑海里只有通天彻地的恍然。
嬴月难得做了傻动作,她屈指扣脑门,咚咚的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是很好用。加了那么多智力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要是没加呢?她为自己的智商感到忧虑。
给河神送祭品新娘,河神存不存在不敢说,祭品新娘是一定要死的。选一个人去死,拥有决定权的人就摆在那里,三岁小孩都知道里面不可能干干净净。没看名单嬴月都知道所谓的祭品新娘不可能有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是真有,也是家里的小透明,或者不受待见的人。问题来了,祭品为什么是张莹莹?
她家的裁缝铺开了不少年,家里又只有张莹莹一个孩子,倾家荡产不能把张莹莹的名字换掉?
是不能?还是不想?
太阳还没下山,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顺着嬴月的脊背向上爬。
假如……是不想……
嬴月瞳孔皱缩,想到张莹莹一脚跌没的爹。不不不,也说不定是意外,后世观念开放时能做到这一步的人都不多,更有可能重男轻女的观念在心里。张莹莹终究是个女儿,张家裁缝铺是祖辈传下来的,和祖产相比,女儿又轻了。
问题的焦点在于裁缝铺老板有多少家底,收买族老改换人需要多少钱,把张莹莹换下来会不会伤家底。
不对,老板好像是要卖房?
只卖房吗?铺子卖不卖?卖房又是为了什么?
一般人卖房是为了换更合适的房子或者搬家。老板家需要搬家吗?在祭典以后?如果不放弃铺子搬家有什么意义?如果是要放弃铺子为什么不救女儿?还是纠结到现在才决定?而且……
嬴月记得刚见到老板时候……一个要失去相依为命女儿的苦命女人会那样镇定自若吗?
白荇也在为这件事奔走,可以随随便便给一袋金银锞子的大小姐不缺钱,为什么事情到现在都没办成?都为了这事病急乱投医找上“杀手”,也不像虚假的关心。
嬴月感到脑壳痛,她也不再为难自己,干脆在堂口休息,明天亲自去贿/赂族老看看结果。
嬴月不觉得死七个人把时间卡在第一天就能够顺利通关,不是没有侥幸,理智告诉她掌握更多的情报更能够在意外发生时拥有主动权。
*
【离开副本倒计时:四天】
“小姐,老爷和夫人让我跟着你,你别走那么快呀!”
同样的巷口同样的丫鬟和小姐,嬴月摒弃多余的步骤,没等两人对巷子里的尸体作出反应,“钱,打劫,把钱都交出来!”
白荇:?!!
短刀一闪,财富到手。不等丫鬟尖叫出声,嬴月满意离开,直奔向几个族老家。
嬴月如法炮制,一手短刀一手金银。
“把祭典的人选换了,不能是张莹莹,这对你来说是相当容易的事吧。”
贴近脖颈的短刀再次向上,鲜血顺着皮肤向下落。
被威胁的老人家:怎么可……确实是的呢
那么轻易就解决了?
为了保险,嬴月和被她点点豆豆选出来的族老对视:“之前有人提出过相同的要求吗?”
见到对方脸上的犹豫之色,嬴月心下稍定。我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事,裁缝铺老板和白荇不能成功肯定是有其他事阻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