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方道人的大弟子冲击炼神境失败,道行尽失,被放归出去,做一凡人,水府中大小事物全被冲虚打理,日子也算逍遥,本以为待到五方功德圆满,接任水府,谁成想冒出个师弟,格外得五方青眼。不仅功法不似冲虚那般由大师兄代为传授,反而亲身指导,且丹药秘法倾囊相授,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让冲虚生出逆反心。
一怒之下,趁着五方闭关,叫来杜江两人,想要谋夺家业,谁成想那杜江又扯来几人,这让本来仗着修为法宝的冲虚与杜江两人势均力敌的平衡局面打破,只能依靠手中曲水寒符与之周旋。
“哪里是什么偏颇心,似冲虚这般人,生的狼心狗肺,欲壑难平,喂不熟的白眼狼,给的多了也不知足,非要叫人把身心家产都分给他,就算那五方把修为传渡过去,水府一并给他,他也不会知足,还要喊上几句给的慢了呢!”
顾清源却开口说道,一脚提出,把冲虚踢进草窠,一道法力遮蔽住身形,看不出那里还藏着个活人来。
他一柄慧剑在手,对那人心欲念最为清晰,又观其面相测算,所言非虚,顾清源对于冲虚此人谈不上好恶,性情如何也不放在心上,只不过他这人有些厌蠢。
那冲虚若是不知足,借势夺了水府顾清源还要称赞一路敢行敢做,有胆气,只不过他看似精明,实则蠢笨,借势不成,反被那群匪人制住,也不见什么后手,实在称不上什么聪慧。
求真有他心通在身,自然也看的清楚,叹口气没有说话,从怀中取出当日飞书真符,一把捏碎。
“想必是那五方真人被劫数临头,被蒙蔽了天机,才有此难,如今水府被法阵封禁,有你那曲水寒符,我这真符却是用不上了,只不过若是五方蒙劫,如何能在失了先机的情况下还能飞剑传书,召人相助。”
修士入劫,先斩天机,失了心血来潮,测算己身的能力,浑然不知危机已近,那五方真人却好似察觉了什么,早早发出飞书,求真猜测,大概是那五方真人外功不失,命数未绝。
他临近此地,就察觉那劫气运转,待到冲虚现身,更是确定几分,那冲虚虽统领水府事物,终究还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那五方假借宴请唤人,自然要走宴会的规矩,不说递交名帖,核验身份,也不会随便遣一弟子迎客,开什么门,派什么人,讲什么话,从何地入府都有规矩,似那查验宾客名单之举更是画蛇添足,正道多好面皮,难不成不在名单内就要驱离此地?
此事也可归咎于老庄观少有来客,冲虚不通规矩,但他不该开口说奉五方真人之命等候,那可是个老江湖了,定然会对如何应对来客有交待,万不会出纰漏。
所以冲虚一开始就已经暴露,求真和顾清源不过是看一场独角戏罢了。
“有什么玄机,入那观中一看不就知道了?”顾清源看向远方,那般繁文缛节他也听求真说过,在那正道中盛行,全是臭狗屎,归根结底是要树立权威,彰显名门气度。
我正道法度森严,长幼有序如何如何,我乃玄门大宗,与那旁门小宗气象不同,与那不知礼的魔道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上下压,一层层压迫下来,谱越摆越大,规矩越来越严,得利的还是最上层的人物。
天威不可犯,大宗亦不可犯,无非使些统治手段,要用规矩捆缚住,压迫住私心,把向来不安分的修士分个三六九等,你若不遵循规矩,那便是不知礼,便是不讲道理,你不讲道理,我便要和你讲物理了,乌鸦一般黑,自古有之。
顾清源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了不起掀了桌子,他如今有心以另一个角度观察这个世界,而不是单纯依靠测算,免得算天算地,被那冥冥中的气数因果给阴一把狠的。
他看向远处,透过法阵,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丹气酝酿:“我有那寒符,想入那阵轻而易举,道友可想掺一脚?”
求真点点头,两人随即遮掩了气息,向内行去。
碧月潭水府。
老庄观内,一炼丹静室。
五方真人仔细点察着丹炉火候,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凝望着内里的丹液,他已经守在此地有些时日,即将功成。
此界炼丹之法,讲究天时地利,或是择一灵气深厚名山,或是选一相称气机福地,起了炉火,或是四九日功成,或是七七四十九,八八六十四,又或者九九圆满之数,有个定例,再长些,就要有数十上百年之功。
五方真人所炼之丹,便是那圆满之数,八十一天已过大半,炉火旺盛,丹药化合,察一丝一毫都不成,他又要身心投入,最耗心神,如今面如枯槁,形销骨立,不像炼丹,更像是那一把火把自己给炼了。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鸡皮细骨的手掌拿起一味药材,闻了闻药香,等了片刻,就要把那灵药投入。
“我若是你,便不会如此做。”
一道声音响彻静室,把五方真人惊了一抖,回头看去,一僧一道联袂而来。
“原来是求真大师,看来我那符剑大师已经收到了。”五方真人开口,声音如同金石裂帛,干燥燥的。
“正是贫僧,贫僧接了符信便立即启程赶来,五方施主怎么变成这般模样?”求真自然不会说自己悠哉悠哉打了几个转,他是出家人不假,又没说有问必答,答必有信,真如此,早就被魔头魔崽子给吃干抹净了。
他看着五方,当年一别,那真人还是仙风道骨模样,如今发丝潦草,一身血肉干瘪可见筋骨,落魄至极。
“有劳大师驰援,咳咳,”五方真人顿了顿,“大师既然能来此,想必我那劣徒已经伏诛了罢?”
看其模样,竟是知晓一切。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