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鱼子朗声道:“这是我师侄梁风子,其实不少人应该听过他的名头。”
吉翁回忆了一下。
他不远处一名万寿门的老者忽然道:“百年前以画讽天的梁疯子,在当年也是名动一时的人杰。”
吉翁立刻顺势道:“原来如此,不愧是俊杰,不过年轻人还是要有一些敬畏心才好。”
“那么这位呢?”
梁中直作揖道:“回太师伯祖,这是我不成器的徒弟孚尹子。”
‘不成器’,好一个‘不成器’,着实让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翻出了白眼。
长辈们是心里酸的,而同辈年轻人则是暗道不妙,因为这就是个‘别人家的弟子’,以后他们少不得要被长辈们唠叨了。
可以说,这一回秋鱼子带着梁中直、赵以孚一起出名了,可谓是‘一门三杰’。
吉翁有些受不了风头都被这些人给占去了,他干脆道:“吉时已近,不如我们准备礼祭祖师如何?”
他资历最老,自然没人会多说什么。
于是七门领袖各自返回自家门徒之中,然后再一同在这‘礼天台’中间汇合,准备一起前往那祖师曾经居住的洞窟前祭祀。
‘礼天台’的空间在靠近山壁的时候一下收窄,各派弟子也因此靠近了许多。
赵以孚走在人群中,看了几眼慧姑,发现她始终目光平视前方并未回头。
倒是纯阳剑宗的玄锋宗主以及剑宗门徒们都对丹青门弟子友善地点头致意。
慧姑表现的有些刻意了。
赵以孚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觉得她会那么想也是有道理的,或许就是在结丹的时候有了什么想法、明悟了什么事情吧。
修行嘛,就是这样。
赵以孚眼中一片清明,他很快就将曾经生出过的一丁点绮念给放下了。
他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人群。
阳灵剑宗的弟子大多异域打扮,看起来好像多是西域那边的人。
不过阳灵剑宗立派时西域那边也受中原王朝统治,这属于是‘历史遗留问题’,不过好在阳灵剑宗还有一些中原面孔,看起来也不算是忘本。
再来药王谷的弟子,比较有意思,一个个都好像是老农一样的,看起来倒是挺质朴。
赵以孚曾经听他的丫鬟小慧说过,药王谷现如今慢慢地已经仿佛是万寿门的下属门派了。
其实曾经丹鼎脉中还有一个名为铸剑谷的小分支,只是现在还维持着铸剑谷的称谓,实质上已经成为了万寿门下的一个堂口了。
万寿门的发展,竟似乎是吞并同教门派?
赵以孚又看向身穿统一白净道袍的净源门弟子。
他们人数不多,但这些内丹修士一个个都看起来沉浸在另一番天地中,时时刻刻都似在悟道,也不知道他们能悟到什么。
万寿门的弟子肯定是最多的,而让赵以孚感到惊奇的是,这些弟子中居然还有些没有穿传统的道袍,而是穿着寥胡贵族特有的服饰。
这是……
赵以孚惊讶了一下,随后想到这万寿门能够在北国呆得稳当,会收纳一些寥胡贵族做门人也是应当的。
只是一直将北国寥国当做假想敌的赵以孚只觉得心里还是难受,他并非无法接受寥胡同教,只是担心他们是否真心……
修者礼祭祖师本不该那么多步骤,但是这次万寿门主持的礼祭中就添加了许多凡间祭祀用的步骤,让整个过程看起来的确庄严了许多,但也显得非常拖沓。
清晨上山,直至日上三竿他们才完成了所有的步骤,最终在那祖师居住过的洞窟前一同跪拜行礼。
赵以孚这时明白,这些拖沓的步骤或许就是为了拖到这个时候,毕竟此时是一日阳气最盛的时候,讲道理正适合纯阳大教的教义。
当然,对此赵以孚内心是吐槽的,毕竟既然只是为了凑这个时辰,何必那么早上山呢?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前面秋鱼子掌教忽然温声道:“吉翁师伯祖,您门下好像有些弟子用错了礼,是否应该纠正一番呢?”
赵以孚神念一扫,立刻发现了秋鱼子所指的问题所在。
那就是在他们同时跪拜叩首的时候,那些寥国贵族子弟虽然同样神情肃穆,但却是单手抚胸单膝跪地……
吉翁淡淡地以教导的口吻说:“那是寥族最重的礼节了,他们也在以自己的形式表示尊重。我等修行之人不必太过在意形式,心意到了就行。”
秋鱼子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遇到这辈分奇高的吉翁,秋鱼子真是有种没办法的感觉。
其实这种说法绝对可笑。
因为这吉翁明明弄了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来显示庄重,可到了这时候又用‘修行之人不拘小节’为理由驳斥秋鱼子,这分明就是双标啊。
赵以孚能感受到秋鱼子心中的憋屈,堂堂大徐宰相,天下读书人的领袖,竟然只能生受了这口气。
他也很看不惯这吉翁的做法,故而衣袖之内一张画卷悄然展开,他的神念在那画前念叨:“祖师啊,你看这万寿门的掌门居然这么过分,你也不管管?”
画卷上的祖师没好气地冲他使了个白眼道:“凡间的事情我哪里能一一管过来?”
“反正他阳寿也快尽了,等他死了你好好安排一下不就行了?”
这话说的在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不该是一个祖师说的话。
赵以孚说:“祖师,可他现在就让我很难受,总感觉他要整些幺蛾子。”
祖师说:“怕什么,实在不行你就摊开手喊一声‘剑来’。”
赵以孚愕然:“那柄插在墙上的剑?”
“我以为没人能将它拔出来。”
祖师说:“你就可以,我已经和它说好了,放心。”
“舞台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至于如何表现,就看你自己的了。”
赵以孚:……
他感觉祖师此时可能正捧着一袋瓜子。
祂这是准备看好戏呢?
文衡祖师忽然从画面边缘挤了进来。
“这不关你事吧?”孚佑祖师有些不爽地说。
文衡祖师道:“我在凡间的传承也要来了,怎么不关我事?”
“更何况,这孩子也是我教出来的。”
孚佑祖师冷笑道:“我看你就是要看我道统的笑话。”
“孚尹子,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你记住了,我决不允许出现笑话!”
赵以孚头疼至极地应了,早知道就不来祖师这里闹了,结果硬是给自己摊上了活。
至于怎么能不闹出笑话呢?
赵以孚对此倒是不担心,毕竟还有秋鱼子掌门在前面顶着呢。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