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3章 仁慈的铁儒衫
赵以孚从地府回来的时候还在思考着问题。
怎么说呢,他觉得这里面或许还是有可操作的空间的。
只是具体该如何做,则是需要等到他接下来好好思考一番了。
大家在这口井处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主要是弟子们被操练得不要不要的。
文盛就忍不住提了要求:“苍丘老师,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如带我们去长长见识如何?”
苍丘老人问:“你要涨什么见识?我觉得你们的见识都很好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
众人一阵气苦,这的确是他们向往、喜爱的日子,可惜现在没了啊!
文盛连忙道:“苍丘老师,我听说修行界有自己的坊市,不如带我们去坊市长长见识如何?”
苍丘老人一时有些犹豫,因为他觉得这的确很有必要。
这时梁中直听到了也劝道:“苍丘老师,文广隆的话倒是没错,这些年轻人修行至今算是小有成就,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终究不太妥当。”
苍丘老人已经意动。
那聂华道人也忽然插嘴:“正好可以去坊市看看是否有需要的灵材,我有一炉丹只差两味药了。”
苍丘老人闻言只得颔首道:“那好,老朽就带你们去坊市转转……聂华,既然你要去,你带路。”
聂华坦然道:“我没来过,不认识路,也不知门径。”
苍丘老人立刻看向梁中直道:“小梁,你去过不少地方,肯定知道怎么走吧?”
梁中直为难地说:“我也就是百年前四处游历的时候去见识过两个修者坊市,但不是这里,也不知道这里的坊市具体在哪里啊。”
苍丘老人一声长叹:“关键时候都靠不住啊。”
赵以孚:……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这宗门的长辈们一个都靠不住,居然连修者坊市在哪里都不知道,难怪一开始苍丘老人那么迟疑呢。
旁边的慧姑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她预想过跟这群丹青门的书呆子同行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但这一条着实是她未曾想过的。
堂堂修行界的大派,竟然连修者坊市的门径都找不到,这可真是……
她干咳一声小声道:“修者坊市一般会在附近的乡镇土地庙或者城市的城隍庙处留下指引信息。”
苍丘老人恍然,然后看向赵以孚道:“君信,看你的了。”
梁中直也是反应了过来,笑吟吟地看着赵以孚。
慧姑茫然,这又有赵以孚什么事儿?
然后就见赵以孚单脚跺地三下,然后喊道:“老黄速来!”
下一刻,慧姑就惊愕地看到他们面前的地面上浮现一片黄云,随后就有一个手拿木杖的中年帅哥出现在了黄云中。
“墨山土地黄林见过公子,公子万安。”
赵以孚笑着说:“老黄如今你也是自己人,别客气了。”
黄林却坚持道:“若非公子隆恩,小老儿又如何能够得此好处?”
“公子让我不客气,那就是要让老夫忘恩负义啊。”
赵以孚无语了,这上纲上线的……
他只能说:“好了,不提那个了,这次叫你来是想要让你帮我问问附近的土地,哪里有修者坊市?”
黄林道:“得令!”
随后他就又是一个原地转身消失在了地面。
慧姑见了忽然就觉得自己当赵以孚的侍女好像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这可是让土地神都能心甘情愿奉为公子的。
就是,她就算恢复原本身份站在赵以孚身边,也和个丫鬟没区别呗?
没过多久黄林就回来了,他对赵以孚躬身道:“公子,最近的坊市就在此地以西百十里的地方,有幻阵遮罩,想来诸位上师到了那处就能发现。”
赵以孚点点头道:“多谢你了老黄。”
“公子客气,有事继续找我便是。”
说着这土地就一转身消失不见。
文盛等人见状羡慕不已,而文盛更是仗着和赵以孚熟悉说道:“君信,也就是你了,能够如此使唤这位黄神君。换做我们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很意外,就连苍丘老人以及聂华都是赞同地颔首。
对于他们这些丹青门的长辈来说未必不能使唤这黄林,只是黄林与他们只能算是合作关系,要差遣都是要搭上人情的。
不像赵以孚,他使唤黄林那是理所当然。
苍丘老人满意地说:“知道地方了,我们走吧。”
一行人这才兴致勃勃地离开了庇护所,然后往西边而去。
赵以孚的驴车本可以把这些人都拉上,然而苍丘老人就是想要让那些年轻人走着……
于是梁中直、聂华、苍丘老人以及两个侍女都和小动物们留在了车上,而其他人则是在下面走。
赵以孚也是很无奈地走在旁边,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搞特殊化不是?
只是殊不知,这个时候他身边的那些同辈们恨不得他能到车上去,因为赵以孚行走在下面,车上就总会有目光投射下来整得大家都很不自在。
不过很快就有变数发生。
那就是当他们走出三十里的时候,迎面遇到了一支寥国骑兵。
这支骑兵完全由羌胡组成,身穿亮丽的铠甲,威风凛凛地到处打秋风。
没错,他们就是在到处打秋风。
这也是寥国占据了北方之后,对原本大徐北方百姓的一种践踏。
他们成群结队地在各地游荡,干着和盗匪差不多的勾当……唯一的差别是,他们的抢劫不容反抗。
而现在这队骑兵就注意到了丹青门的众人,他们围拢了上来以武器指着众人,却傲慢地不说话。
“这是要干什么?”
文盛有些紧张地犯嘀咕。
另一人悄声道:“是不是要我们交保护费?”
文盛一听连忙走上前去道:“几位军爷,我们都是游学的学生,能否通融……”
“嗖~”
一支箭射了过来,正中文盛脑门。
赵以孚见状哪里还能等下去,双眼一凝,右手从左手衣袖里抽出了杀生刀道:“杀!”
然后他就杀了出去。
最近‘超度’的厉鬼多了,他发现自己能够大致判断眼前人身上的罪业。
总之一眼看过去,都是该杀的!
那还等什么?
刀锋划过一道冰冷而惊艳的弧度,伴随着他如同奔雷一般的冲击,已经令人完全目不暇接……
当他身体穿过那群骑兵人群回身的瞬间,他们甚至连目光都来不及移动一下。
然后他就又换了个角度冲了回去。
如此一个来回当他再次在自家同门中站定的时候,围着他们的二十骑都已经僵住了身形……随后一个个身体陆续歪斜,随之脑袋纷纷滚落了下来。
这一队二十羌胡骑,就都死了!
人死了还不算,赵以孚看着这二十匹马又眼馋了起来,伸手一挥……
下一刻,众人只觉得他的衣袖无限放大,然后那些马就都被他收入了衣袖中。
他满意地说:“都是上好的战马,正好拿回去给我周师用,他肯定是需要的。”
众人:“……”
大家一阵沉默,总觉得他们被赵以孚孤立了。
尤其是文盛头上还插着箭矢都忘记拿下来了,看着赵以孚道:“师弟,何必反应这么暴躁呢?”
赵以孚看着文盛头顶的箭矢,就见这箭矢射破了一点文盛的表皮,被他的眉头给夹住了……
他说:“师兄,这次你若不是练了守仁法,我可就没有师兄了啊!”
“他们拿箭射你,这还不过分吗?”
文盛被他说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心里面火热得很。
可他还是说:“但这般贸然留下杀孽不太好……”
赵以孚却坦然道:“他们攻击了师兄,这对于小弟来说就是在复仇。”
“我们读的是圣贤书,圣人就曰过:兄弟之仇不反兵!”
意思是,对待杀了兄弟的仇人,要随时携带兵器在身上见了就杀。
“我们修的是玄门正宗,而我辈修者也讲究一个念头通达……他们既然要杀师兄,我不杀他们就是念头不通达。”
“所以师兄你看,我们这一生所学的学问都在告诉我们,这个时候就该弄死他们。”
赵以孚的一通歪理输出令周围的同学们一阵头晕目眩,听着好有道理啊,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殊不知,众人身后的驴车上,慧姑已经扒着窗沿捂着肚子快要笑不活了。
她就觉得看着赵以孚这么一本正经地把那些原本很正经的读书人师兄们带到沟里去可太有意思了。
梁中直也是忍俊不禁,随后说:“这小子说的倒是没错,只是他的刀未免太快了一些。”
苍丘老人反问:“他的刀法好,就是这么快有错吗?”
“快些上路吧,别耽搁了。”
老人家显然看得更开,他一点也不在意那些羌胡骑士的死亡。
于是众人再次上路。
但继续上路没多久,他们就又碰到了麻烦事情。
那就是土匪的抢劫。
这块土地上有太多的百姓活不下去最终只剩下饿死或者落草为寇两个选择。
体弱的饿死,力壮的为寇。
现在他们遇到的就是一伙盗匪。
看到这样的人赵以孚那是压根不想多说什么,对方想要抢劫,而他们不想被抢,那就只能动手呗。
于是他再次伸手摸向了左手衣袖……
谁知这回文盛一个激灵按住了他的手说:“不至于,不至于啊师弟,要不让师兄们解决他们?”
赵以孚惊讶地问:“师兄,你们准备怎么解决?”
在他心里,他的师兄们可都是一群文质彬彬的君子,应该是不擅拳脚的。
然而下一刻,就听文盛一声呐喊:“师兄弟们,揍他们!”
话音落下,一群儒衫的士子就这么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开始揍人了。
这群盗匪也挺懵的,被抢对象会反抗他们是见过,但是这样手无寸铁的读书人模样一同挥舞拳头过来‘找死’还真没见过。
不过他们现在长见识了也不晚,因为他们这一刻深刻地领略到了‘知识的铁拳’有多么地硬。
尤其是,当他们用刀子捅这些书生的时候,他们感觉自己捅在了钢板上!
这是一群修炼了守仁法刀枪不入的读书人,这还是一群因为打熬身体锻炼武艺而力气很大的读书人……
“不是,这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饶命……饶命……”
一群匪徒留下了几柄扭曲断裂的刀剑,然后被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看着自己用拳头战胜了盗匪,文盛等人都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觉得自己践行了心中的仁义,还挺舒服的。
什么?
打跑一堆吃不饱饭的盗匪就是仁义了?
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文盛们心里,若不是他们打跑了这些盗匪,这些人就要是他们小师弟的刀下亡魂了!
“师弟你看,我们做到了。”
文盛很有使命感地说道。
赵以孚笑吟吟地说:“嗯,师兄们很厉害。”
他把衣袖里快要露头的那翠绿竹杖又收了回去,这样看来是用不着它出场了。
赵以孚出手向来是区别对待的。
那些寥国骑兵虽然是兵但罪孽深重,故而直接出刀了结。
而那些盗匪虽然做着劫道的买卖可反而罪孽较轻,故而他也只准备以竹杖教训了事。
但是吧……罢了,师兄们高兴就好,他就牺牲一下自己,当师兄们的功德吧。
然后一路上,他们又碰到了好几伙的盗匪。
短短百十里路有如此多的盗匪,也体现了这寥国治下的混乱。
赵以孚对此一一看在眼里,同时思考着将来北伐可以使用的方略。
然而令人忍俊不禁的是,这些盗匪全都是被文盛们用拳头打跑的,而最后一伙人看到他们的时候直接做鸟兽散了,同时还有人大喊:“糟糕,我们碰到的是‘铁儒衫’,快跑,不然要被揍了!”
铁儒衫……
这是一个何等令人不快的绰号啊。
“噗嗤~”
车厢里面的慧姑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库库’地笑了起来。
正是因为她全程看到了这些师侄们是怎么创出这个‘铁儒衫’的名头,她才会如此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