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7章 人心险恶
赵以孚正一路游山玩水往回走呢,结果感觉到了衣袖里那《千里烟云画》上一阵灵力的异动。
他意外地将之拿出来,就看到上面已经有人写了三个字:有人乎?
赵以孚顺手答了一个字:有。
那边好像没想到他会回答,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回应。
他也就暂时没有多想,只是手撑着翠绿竹杖沿着山中水脉慢慢行走。
这倒真不是在游山玩水了,而是在探查这处山中水脉状况。
峰林县南部绝大部分的灌溉用水都来自这囚室山,故而这里的水出了问题自然峰林县南部的土地也会受到影响。
先前他就看过,这水中瘴毒浓郁并且多污浊,他想要在出山之前找到源头并且解决。
而就在此时,他又感到衣袖里面的画轴有灵力变化。
他干脆在河滩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对吴忠道:“吴叔,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了。”
吴忠爽朗地笑了一声道:“好嘞,我来搭营地。”
话音落下,他就一个手刀劈倒了一棵大树……
吴忠等于是得到了赵以孚和无眉和尚的部分修为,而且是赵以孚的修为帮助他将无眉的修为消化成自己的,等于躺着都能涨实力。
赵以孚盘膝坐下,将画卷摊开,就见上面又出现了三个字:【你是谁?】
他想也没想地就回了:【你又是谁?】
对面大概没想过他会有这种‘毫无礼貌’的回应,又愣住了。
赵以孚则是失笑之下耐心等着,他知道对方一定会率先忍不住的。
果然,一会儿之后那边就又有回应:【我是京城一富商,该你了。】
赵以孚想也没想地就答道:【我是山野一小道。】
对面回应:【我不信。】
赵以孚笑了,随后挥手捏碎了一块墨,而后泼墨成画,在那《千里烟云画》上直接泼墨成画。
他将自己面前看到的景色都画了上去。
远处是烟雨朦胧的远山,被层层密林遮罩,而近处则是溪流婉转,又有好几只猫猫‘出镜’在那河滩上捕鱼玩耍。
这是极有趣味的一幅图。
这图直接落在了画轴上,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同步过去?
……
赢琮头皮发麻差点把画卷给丢了。
原本他只是批改奏折的时候偶然想到了这事准备试试,权且一乐。
结果没想到对面给他开了个大。
瞬间生成一幅画卷,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能力。
他忽然想起了先前在资料中看到过的一些关于那位北徐末代宰相靳洄的事迹……似乎也有模糊文字说他能够挥毫作画,一瞬画成?
他想到了什么,激动起来问:【阁下与靳洄是什么关系?】
那边很快回应:【靳洄是谁?】
【但有点耳熟……】
赢琮见状也没多想,立刻挥毫写道:【靳洄字远岫,大徐南渡之前的最后一任宰相,被世人称为奸相。】
那边立刻回应道:【哦,原来是远岫师叔祖啊,那我是知道的,但没见过,毕竟我就是个才入门没多久的小道士。】
【那还真是巧了,没想到我这画中就将这位师叔祖给画了进去,你一定是看出来了才这么问的吧。】
赢琮原本还有别的话想问,但此时被一种文艺的感觉转移了注意力,他问:【哦?为何这么说?】
【有钱人你看,我这师叔祖名‘洄’,乃是曲折小河的意思,而字‘远岫’便是远方山峦的意思,这合起来不就是我的这幅画中背景吗?】
赢琮这才恍然,原来那位北徐末代宰相的名字合起来就是一幅山水画卷啊。
如此有诗意的名字,真不像是外界传言中的那等奸人……
他问:【你是如何看待这位奸相……抱歉,贵师叔祖的?】
那边依然没有任何迟疑地回了一句:【那是个轻易插足自己不擅长领域的笨蛋。】
赢琮惊讶地说:【你竟然对先贤不敬?】
那边反问:【我们不是在说个奸相吗?】
赢琮忽然觉得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他还是决定转换话题道:【那么你呢,换做是你在贵师叔祖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换做是我么,调配点媚药给那皇帝弟子,早点多生几个皇子,然后好好培养皇子再早点让那没什么当皇帝天赋的倒霉徒弟脱离苦海。】
赢琮想了想,忽然觉得从后人的眼光来看这么做未尝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与其把国家给折腾散了,不如好好培养下一代呢……
就是同样身为皇帝,他听到对面这‘小道士’这么说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他决定不谈这些事情了,问:【小道士,你这是画的哪里?】
小道士:【大徐西南的囚室山。】
赢琮赞道:【倒是一处风光明秀的好去处。】
小道士:【一点都不好,到处都是瘴气,水里都不干净,害的外面峰林县灌溉的水源都出了问题。】
赢琮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心怀慈悲的。】
小道士:【那可不,毕竟这关乎我两年多以后的吏治考评啊,要是粮食产量低了岂不是要升官无望了?】
???
赢琮的脑门上猛然冒出一排问号。
他觉得非常意外,原本是想要和这小道士聊一聊方外风俗的,结果冷不丁怎么又回到了官场话题?
他问:【你还当官?】
小道士:【不能当官吗?我可是儒道双修的。】
赢琮有些恍惚。
‘儒道双修’这个词他听过不少,因为朝中不少大臣就都是这么自称的。
但他还是第一次对‘儒道双修’有了个这么具现化的认知。
这么聊着,他发现自己对于对面的那个小道士心中就生出了亲切的感觉。
因为那小道士很诚恳,无论他问什么都给了很真诚的答案。
他忍不住对左右道:“给我拿地图来!”
伺候他的太监有些懵,因为什么时候皇帝会在他们面前自称‘我’了?
赢琮也意识到问题所在,立刻改口道:“还要朕再说一遍吗?”
太监连忙点头哈腰地吩咐去了。
片刻之后地图被拿来了,这位徐皇便将地图摊开细细寻找了起来。
囚室山不难找,毕竟赵以孚已经说了方位,并且其已经算是大徐西南边陲的大山了。
“是这,竟然是峰林县!”
“等等,之前好像是有个恩科举人被派往峰林县来着……”
旁边伺候的老太监立刻提醒道:“官家,那人名叫赵以孚字君信,老奴记得是墨州恩科举人。他初时被任为县丞,数月前已经将鱼鳞黄册都递送到了户部,官家因此还将之破格提拔成了峰林县令。”
赢琮一拍脑袋道:“对,是有这件事。”
“忠奴,还是你记性好。”
这太监就是常年伺候赢琮左右的大太监洪忠奴……怎么说呢,能够在皇帝身边伺候并且恩宠不衰的人,果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赢琮说:“对了,那赵君信送来的鱼鳞黄册呢?我放在哪里了?”
洪太监道:“官家,那时户部侍郎卢湛提了这事,但因为鱼鳞图册内容太多,故而只拿了黄册呈上。”
“官家看过黄册之后就龙颜大悦,将黄册还给卢侍郎让他户部入档了。”
赢琮道:“立刻让卢湛去把赵县令做的鱼鳞黄册都搬来,朕这一次要好好看看。”
原来先前他只是匆匆过目了黄册,毕竟是皇帝来着,日理万机哪有功夫仔细看这枯燥玩意儿?
赵以孚是第一个把工作做得这么好的,他只是因此而高兴。
洪太监立刻领命去了。
而赢琮则是忍不住又给赵以孚发去消息:【方才翻了一下邸报公文,你叫赵以孚?】
赵以孚答:【是啊,所以你是皇帝?】
赢琮:……
他着实有些绷不住了,都没太在意赵以孚的不敬,反而问:【你怎么发现我是大徐皇帝的?】
赵以孚:【因为这《千里烟云子母画》一共就两卷,我这卷是刚灭了个邪魔搜刮到的,而另一幅画要么战乱遗失在了北方,要么依然在大徐宫廷中收藏着。】
【你能一下查到我的俗家姓名,那么自然是大徐宫中人了。】
【是吧,有钱人?】
赢琮见状反而觉得很新奇,他问:【既然你知道我是皇帝了,就不怕吗?竟然还称呼我为‘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