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连忙收拾情感道:“无他,为师门暖心所感动罢了。”
赵以孚就有些不能理解,这暖的是我,你感动什么?
不过说实话,与这文广隆在一起的确有种同辈人的轻松感觉。
丹青门中的辈分其实比较混乱,一般来说都是以五十年为一辈来记。
因为陌路书堂中的讲师五十年一换。
但若是有幸跟上了辈分较高的老师,那么就意味着辈分也可以来一次跃升。
赵以孚跟的梁中直只能说正常辈分。
但他外公跟的苍丘先生就是个大前辈级别的了。
只可惜目前为止苍丘先生只是将外公彭虎收入门中,却并未说要真正收为弟子了。
赵以孚乐与那文盛聊天两句,便说好了在这文府暂且住下。
同门找上门来,那府上留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文盛对此也十分欢迎,毕竟对于混迹人世的丹青门弟子来说最欢喜的事情莫过于互相切磋学问……
当天夜里,文盛流出羡慕嫉妒恨的眼泪。
“真是该死啊!”
为何?
只因为一到了晚上,赵以孚的师父梁中直就阴神过来教徒弟了。
这种仿佛要把赵以孚揣在裤腰带上的态度着实让文盛绷不住了,他现在深恨自己当年脸皮不够厚,为何也没有拜个好师父呢?
哪像现在,他倒是也能够在旁边蹭课,可是蹭课和专门为了开课比起来那可差得太多了。
好不容易等梁中直给赵以孚解答完了问题,文盛才端着自己近日来最满意的作品凑了上去道:“梁师,弟子文盛,许久不见了。”
梁中直见了了然道:“是广隆啊,的确有段时日没见了,听闻你现在日子过得极舒适啊。”
这可真是大实话。
文盛因为书法之雅、文章之美名传朝廷,故而得以朝奉郎这等文职散官的职衔。这也是大徐朝廷的一大特色了,因为文化鼎盛,故而专门有这种以散官俸禄‘养文’的传统。
这本是当今的正常现象,可是文盛听在耳中却有些奇怪的感觉,仿佛梁中直并非是真在夸赞他。
文盛还没想明白,但这时他已经端着自己作品走到了近前,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道:“梁师,此乃学生最近的作品,还请梁师指正一二。”
说着他将自己写的一幅字给展了开来。
梁中直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而后阴神站在这幅字面前细细阅读。
赵以孚也蹭在师父的身旁一起观看,然后越看越觉得自卑。
这字就不说了,文盛的书道足足甩他一条街。
那种笔力精湛运笔由心感觉太妙了。
而那文章更是辞藻华美令人读之如饮甘泉,比赵以孚的文采也要好得多的多。
他不由感慨,不愧是早年能够凭硬天赋就入门的师兄啊,这种文采天赋真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梁中直看完了这幅作品,欣然赞道:“是幅好作品,文章华美,单论书道也足以开宗立派。”
文盛露出了一个非常欣喜的笑容,因为他知道梁中直的夸赞是真心的,毕竟有镇灵章‘作证’。
可是梁中直随之却又摇摇头道:“可惜……”
文盛露出奇怪之色,他连忙问:“请问梁师,学生这作品可是还有哪里不足之处?”
梁中直又是摇头,然后看向文盛道:“广隆,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练气了?”
文盛面色有些怪异,他目光游弋片刻,便道:“梁师,这南朝早春,近些时日多是同僚友人踏春宴请,以至于有些荒废了……”
赵以孚听着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再仔细感应了一下这位师兄的状况,只觉得其真气蛰伏于丹田中,并不像自己这般于全身百骸奔腾不休。
起先他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现在再看……他立刻就想起了已经放弃了修行的另一位师兄宋玠!
单从修行的角度来看,这文盛似乎与宋玠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一人科举失败需要靠卖字为生,而文盛科举成功彻底‘财务自由’。
念及此处,赵以孚忽然也就没那么羡慕了。
因为他知道无论书画都只是手段,而他的目标始终是成那长生久视的仙人道!
梁中直叹息一声道:“广隆,你今岁年几何?”
文盛道:“四十有三矣。”
赵以孚听了确定,这位师兄可以当他的爹了。
梁中直又问:“不惑之年,可曾真的不惑?”
文盛茫然,他本来是觉得自己已经不惑了,可现在反而又迷糊了。
梁中直又道:“以你如今这修为,若是能维持住或可强身健体,活个百岁高龄。”
“若是继续荒废下去,甚至继续酒色亏空下去……再多十年我与君信就该来参加你的葬礼了。”
文盛一下子懵了。
随后默然。
是啊,他的人生太顺了,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都忘记自己是修行门派出身,是到红尘中来磨砺的。
赵以孚奇怪地问:“以师兄天资,当是能够不断收获阳和灵气才对,就算无暇修行,也不该是是这个修为啊?”
梁中直立刻对着赵以孚和颜悦色道:“痴儿,你以为阳和灵气是什么?”
“那是我们以镇灵章汇聚的别人的一丝真阳,说穿了那就是别人的东西,作为真气不如自身提炼的纯粹,同时若获取之后不常常练气雕琢,便会慢慢散去。”
简而言之,用阳和灵气堆起来的修为若是自己不练,还会自己掉回去?
这个奥秘还是赵以孚第一次知道。
其实他早该知道,可问题是他对练气之事珍之又重,怎么可能荒废修炼?
更何况后期他的阳和灵气都是用来温养经脉了,自然也没发现这个缺陷。
这时梁中直见他明白了,又毫不留情地拿文盛作为反面教材:“君信,你看广隆其实就是一个本末倒置的绝佳案例。”
“这也是我们丹青门许多弟子都会犯的错误。”
“有些幡然醒悟得早,便能够及时重拾修行从而继续追寻长生之道。”
“有些醒悟得晚……那就只能为子孙计了。”
文盛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看了看赵以孚又看向梁中直,指着自己问:“梁师……恩师,您看学生还成吗?”
梁中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若真是一心向道,五十亦不晚。”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只怕你安逸惯了没办法再守得住修行的清苦……你需记得,莫要让自己沉溺于舒适之中,当奋起啊!”
昨天又赶到了一点多才完成。今日两章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