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浸月初中的时候,他们家的日子格外艰难,那时候家里的小超市还只是一间连3平米都没有的小商店,一家三口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有一天,医院的献血车停在了他们家的小商店附近,献血车挂着的喇叭说献血就送一提卫生纸和20元的超市代金券,为了这一提卫生纸和20块钱,王小丫每个月初都去献一次,那时候的献血管得不严格,王小丫连续去了三个月,最终在第三次献完血回家做饭的时候晕了过去。那之后的两年,王小丫的身体一直不好,精神不济、抵抗力下降,每次流感都躲不掉,这件事江浸月一直记得很清楚。献血才抽多少,还是每个月一次,对王小丫的影响都那么大,如今让他拿陆清眠的血当饭吃,他根本做不到,万一他控制不了自己呢?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宁可饿肚子,江浸月也不想让自己开这个头。可此时此刻,陆清眠对他的吸引力是那么大,大到他连思考都变得迟缓僵硬。江浸月小声地哼唧着,声音听着特别委屈。“只是流点血,没事的。”陆清眠轻叹,抬手捏住江浸月的后颈,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江浸月摇摇头,又摇摇头,只是不停用小尖牙在陆清眠的皮肤上磨着,偶尔叼起一点皮肉,又很快松开,还怕陆清眠被他咬疼了,用舌尖轻轻舔舔表示安慰。他这么磨蹭了好久,最后连小尖牙都不敢露出来了,只是用嘴唇蹭着磨着,鼻尖嗅着,蹭得嘴唇和陆清眠的皮肤都热烫一片,只依靠隔着皮肤的腥甜味饮鸩止渴。在江浸月磨蹭这一会儿,他的肚子又叫了好几声。陆清眠被江浸月搞得呼吸都乱了几分,只是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没让江浸月听出来。“真不咬?”陆清眠问。江浸月把脸从陆清眠的颈窝抬起来,雪白的睫毛湿漉漉的,一双本该十分魅惑的红眸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清眠,已经快饿哭了,偏偏还固执:“不咬,不能咬。”“好吧。”陆清眠放弃让江浸月咬他吃饭,他直接抱着挂在身上的江浸月走去客厅。随着两个人的离开,盘踞在浴室的荆棘蔷薇也顺着浴室门往外攀爬,很快就把陆清眠的家全占领了。陆清眠家里没有沙发,他便把江浸月放在床垫上,他的被子凌乱地扔在一旁,江浸月软绵绵地靠在被子上,整个人饿得没有力气。“人血不吃,猪血鸭血总能吃吧?”陆清眠拿出手机翻找餐厅的电话。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2013年的后半夜可没有那么丰富的外卖,陆清眠直接用钱把一家小餐馆的老板从床上砸了起来,让他帮忙做一些猪血、鸭血为主的吃食送过来。小餐馆老板从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怨气到被钱砸的兴奋,动作十分麻利,不到2小时就把餐都送了过来。陆清眠付完钱,在床垫边支起许久不用的桌子,打开餐盒,一盒盒摆到江浸月面前。霸道的菜香味几乎将浓郁的蔷薇花香压了下去,江浸月耸了耸鼻尖,撑着手臂坐起来,目光落到了餐盒上。他能从餐盒里嗅到很淡的血腥味,只有血腥味,没有陆清眠身上的香甜味,似乎还有点臭臭的。陆清眠见江浸月微微皱眉,不太感兴趣的模样,还是用勺子舀起一块蒸得特别嫩的蒜蓉猪血肠递到江浸月的唇边,“试试?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江浸月委屈巴巴地张嘴,咬了一点,紧皱的眉松缓了一些。陆清眠问:“能吃吗?”江浸月点头,“能吃的。”陆清眠松了口气,他将勺子递给江浸月,又把米饭也打开,放在江浸月旁边,虽然不知道江浸月需不需要。江浸月开始吃起这些由猪血、鸭血做的菜,他吃得很慢,却吃得很多,直到把所有菜里的血制品都吃光了才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胃部能感受到些微的饱腹感,却不算太强烈。陆清眠看着一桌只剩配菜的餐盒和一动未动的米饭,心中有了估算,江浸月虽然变成了吸血鬼,但能吃动物血制品,只是需要吃很多才能饱。总算是不怕饿死了。江浸月也松了口气,肚子不饿了,人也恢复了精神,立刻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陆清眠。是真的亮亮的,一双红眸闪烁着红光,眼珠一直跟着陆清眠移动。陆清眠任由江浸月看着,他起身收拾餐盒,末了又去收拾一地狼藉的浴室。浴室地面上全是蓝水晶的粉末,那些变成花的蓝水晶在破碎后又被不断生长的荆棘蔷薇给碾成了粉末,彻底失去了所有价值。江浸月也跟到了浴室,站在浴室门口看陆清眠收拾。陆清眠看了眼时间,马上都要天亮了,便问:“我送你回家?你这个样子,明天能上学吗?”传闻里的吸血鬼禁忌不少,不能见光、不能吃蒜、惧怕十字架等等。大蒜江浸月应该是不怕的,毕竟他刚刚吃了不少蒜蓉血肠,就是不知道他怕不怕其他的?比如阳光?江浸月是不想离开陆清眠的,虽然他不咬陆清眠,可待在陆清眠身边闻闻味也好啊!可他也知道自己给陆清眠添了不少麻烦,再这么待下去真的有些过分了,明早他们还要早起上课的。于是江浸月点了点头,“好。”后半夜楼道里根本没人,陆清眠见江浸月进门后就离开了。这么折腾一夜,陆清眠的确有些疲惫,回去洗个澡就睡了,因为浴缸变成了棺材,他只能淋浴。虽然江浸月回家了,但那些荆棘蔷薇还长在陆清眠家里,只是如今江浸月不在,这些蔷薇十分安静,像变成了普通的植物。可哪有蔷薇花是长在藤蔓上的。陆清眠已经见过了江浸月身上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他的接受度阈值在不断拔高,闻着房间里浓郁的蔷薇花香,陆清眠很快睡着了。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江浸月不肯走, 站在窗前狐疑地打量着陆清眠,就像陆清眠背着他偷偷吃了什么好吃的, 还藏起来不告诉他。“可是我好饿。”江浸月扯着窗帘一角, 有些委屈。他向陆清眠走过去,小声讨好:“陆清眠,你藏了什么好吃的?我闻到了,是跟血一样能填饱肚子的好吃的。”陆清眠看着江浸月越走越近, 声音大了几分,隐隐能听出一丝急切:“江浸月!回家去!”江浸月全当听不见,脚步轻巧地走到陆清眠旁边,直接跪在了床垫上,往前爬了爬,一直爬到陆清眠身边, 仰起头去嗅陆清眠的颈侧。隔着皮肤,江浸月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那股来自血液特有的腥甜味也在此时带上了一些奇异的香味。陆清眠别开头,明明他只要起身就能远离江浸月,却一直坐在床上,用被子牢牢盖在身上,一动不动。突然,江浸月一只手抓住了被子的一角,轻轻扯动。陆清眠总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他有点不耐烦了,想掀开被子看看陆清眠是不是把好吃的藏在了被子里。“江浸月!”陆清眠突然开口,声音甚至有了几分失真。他把手腕伸向江浸月:“饿了咬这里!”江浸月不为所动,手还抓着被子角,漂亮的红眸闪烁着明灭的光,不理解陆清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就是不肯让他掀开被子。攀爬在墙壁上的荆棘蔷薇蠢蠢欲动,似乎随时会爬下来再次把陆清眠绑起来挂在空中。见江浸月不想咬手腕,陆清眠扯开自己的领口,按住江浸月捏着被子角的手,语气急促:“咬这里!”江浸月抬头,视线落到陆清眠汗津津的脖颈,陆清眠压着他的手也泛着潮气,还很烫。“陆清眠,你为什么出这么多汗?”江浸月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被子角,又往前爬了爬,身体几乎贴着陆清眠,红眸里满是求知欲,“陆清眠,你的身体好热,你是做梦了吗?”陆清眠身体往后仰,又不能离开被子,根本躲不开江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