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眠坐在沙发上,身边堆满了衣服,视线直直落在了紧闭的卧室门上。不一会儿,卧室门开了一条缝隙,江浸月没出来,而是从门缝露出小半张脸,小声道:“陆清眠,衣服穿不进去……我可以先不换了吗?”“怎么会穿不进去?”陆清眠走向卧室。他的尺码比江浸月大了不是一星半点,怎么可能会穿不进去?江浸月看陆清眠走了过来,语气有些焦急:“你、你别过来,我以后再穿行吗?”陆清眠向来说一不二,江浸月拦不住他,他走到卧室门前,一把就将门拉开了。站在门缝后面的江浸月被大力抢走门,踉跄着后退两步,身后的羽翼伸展,飞快把自己包了起来。陆清眠踏入卧室,进一步入侵了江浸月的私人空间。江浸月上身被羽翼包裹着,只露出穿着过长裤子的双腿和一颗脑袋,脸颊红扑扑的,没戴眼镜和口罩,头发因为穿脱衣服翘得乱七八糟。陆清眠先低头看了眼江浸月的裤腿,他的裤子穿在江浸月身上显得特别空荡,裤腿拖在地上,几乎盖住整个脚面,只露出一排圆润的脚趾,细细白白地蜷缩着,被陆清眠看着,蜷缩得更用力了。的确太不合身了。陆清眠走向江浸月,江浸月下意识地往后退,陆清眠走一步,他就要退两步,但卧室的空间就这么大,很快江浸月就缩在了床边角落里,退无可退。“跑什么。”陆清眠语气淡淡。他站在江浸月面前,突然弯腰,指尖掐起过长的裤腿,往上折了几下,直到裤腿垂坠在脚踝上方才停下,这下江浸月的双脚和脚踝都露出来了,在宽大的裤腿对比下更显纤细精致,脚踝关节泛着淡淡一抹粉色,像晕染开的樱花。陆清眠黑眸瞥了一眼,很快移开视线。江浸月两只脚老实地并在一起,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陆清眠起身,下巴一抬示意江浸月,“翅膀打开,我看看上衣。”江浸月低着头,长刘海落下几缕搭在脸颊边,小巧的下巴陷在柔软的羽毛里,睫毛轻轻颤抖,却没有听话地打开翅膀。陆清眠也没打算说第二遍,干脆伸手要拉开江浸月向前包裹着自己的翅膀。这下江浸月吓到了,紧紧合拢的翅膀立刻张开了一条缝隙,随后逐渐伸展,像弱小的猎物信任地袒露自己的弱点。没有了翅膀的遮挡,那件挂在江浸月脖子上的大白t就露了出来,大白t虽然被陆清眠在后背划破了两道口子,但被翅膀挡着,只能挂在脖子上,江浸月还不能熟练地在长着翅膀的时候穿脱衣服,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让两只翅膀顺利地从大白t后面的两道破洞里钻出来。想到陆清眠就等在卧室外面,江浸月越穿越着急,越着急越穿不上,最后没办法了,才把门开了一条缝隙跟陆清眠商量。大白t的尺寸比江浸月平时穿的大了不少,挂在脖子上把他的身前都挡住了,但两处肩膀和手臂露了出来,大片奶白的皮肤泛着薄红,似乎感觉到了陆清眠的注视,两片羽翼又有要合拢裹住自己的打算。陆清眠没有细看,只轻轻掠过一眼就将视线落在了江浸月的脸上。江浸月垂着眼帘,根本不敢跟陆清眠对视。“你、你看,真的穿不上去……”他声音带着点轻颤,像小勾子在陆清眠的手背挠了一下,有点痒。陆清眠低头,发现手背真的有点痒,江浸月的羽毛正轻轻碰着他的手,翅膀的主人却毫不知情。看出江浸月的不自在,陆清眠直接道:“举起手。”江浸月的心跳早就乱了,脑袋乱嗡嗡一片,陆清眠一说话,他咻地举起了双手,连带着挂在脖子上的大白t都被甩了一下。好在陆清眠没笑话他,视线也一直落在江浸月的脸上,他指尖小心捏起衣摆往后拉,一边拉扯衣服一边指挥江浸月伸展翅膀,终于将翅膀套进了衣服后面的两个洞里,穿在了身上。不过是穿上一件衣服,江浸月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他小心平缓着自己的呼吸,明明陆清眠全程没有碰到他,可他仍旧有种类似碰触ptsd的感觉。江浸月有些茫然,正疑惑时,陆清眠已经退开了,“穿好了。”比起江浸月的慌乱,陆清眠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冷淡。“谢、谢谢……”江浸月小声道谢,伸手拉扯着大白t的衣领,让宽大的衣领不从他的肩上滑下去。退开一步的陆清眠脸色却越来越古怪,连眉毛都皱了起来。江浸月被看得很紧张,头都低了下去,盯着自己挽了好几圈的裤腿,道:“很难看吗?”陆清眠迟迟没有说话,但江浸月能够感觉到陆清眠的视线就落在他的身上。小小的卧室里弥漫起了莫名的气氛。江浸月的心跳急促剧烈,惯常装死偶尔诈尸的金手指却在此时诈尸了。“为宿主献上随机玛丽苏小功能嗷~”下一秒,无数瑰丽的花瓣自卧室屋顶凭空出现,缓缓飘落,卧室内竟下起了一场浪漫的玫瑰花瓣雨。殷红的花瓣落在江浸月的发间、颈窝,搭在柔软的羽毛里,很快在卧室的地板上扑了薄薄一层。江浸月耳边甚至响起了轻缓缠绵的钢琴曲,曲子在小小的卧室里循环,自带3d环绕音效。一片花瓣落在了陆清眠高挺的鼻梁上,顺着鼻梁滑落,贴上了陆清眠的薄唇。陆清眠张嘴,将花瓣咬入唇齿间,碾磨粉碎,玫瑰花特有的香味在口腔中弥漫,昭示着这一切不是幻觉。隔着花幕,陆清眠的黑眸紧锁江浸月。江浸月正从发间摘下一片花瓣,花瓣红如血滴,趁得江浸月更显肤如凝脂。一直沉默的陆清眠突然开口:边倾斜,给江浸月预留出了一点空间,道:“你想吃花?”看着很快落满一桌子的玫瑰花瓣,江浸月老实地坐在了陆清眠旁边,虽然同撑一把小花伞,但两个人中间仍旧谨慎地保留着一点距离,谁也没碰到谁。吃过饭,陆清眠就坐在沙发上继续玩手机,他看起来像没什么事,不怎么跟江浸月说话,也不走,就是坐在那里。江浸月一直没什么朋友,也不懂得怎么跟别人相处,但陆清眠却从不会让江浸月觉得不舒服。陆清眠虽然不说话,但存在感极强,江浸月时不时就要看过去几眼。他有点开心,有种被人陪伴的舒心感。陆清眠将伞搭在肩膀上,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伞面挡着脸,只露出下巴,一只手把玩着轻薄的银白色手机,一只手搭在伞柄上,修长的手指时不时轻敲几下,像在敲打乐器。江浸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大大的塑料袋,正跪在地上往袋子里捡玫瑰花瓣。花瓣雨一直不停,江浸月很快捡满了一袋子,立刻翻出第二个袋子,继续捡。他将窗户打开,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伴随着钢琴曲竟有点催眠的感觉。陆清眠垂眸,看着江浸月撅着屁股在那里捡玫瑰花瓣,因为一直跪在地上,翅膀上很快就落了许多花瓣,江浸月就会抖抖翅膀,不仅抖下花瓣,还会抖下许多羽毛。捡一会儿,江浸月又会跑到窗边,探头往下看,每次往下看时,小脸上的神情都很紧张,仿佛害怕看到什么人又跳楼了。陆清眠自然知道江浸月在害怕什么,但他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