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房门开启先涌出来一大团灰白烟雾,而后赵束空洞的眼眶和硕大的青黑眼圈才如同刻意虚化过的图层一般出现在门框内。 赵束往沙发上一瘫,“都少管我”,说着还要伸手够打火机。 “睡不着”,赵束摇摇晃晃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摇摇晃晃打开冰箱一口气灌进去半瓶冰可乐。 “我给你烧点热水吧”,说完他提着热水壶去厨房接水。 赵束喝完热水又假寐一会儿,直到时针指向“6”才下决心起身走向浴室,洗完澡出来时已经精神抖擞到能上山打牛。 赵束踩着台阶转身抬头看沈敬年,沈敬年莫名觉得赵束看得好像不是自己,那眼神深得看不见底,又纯粹到仿佛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连基本的喜怒情绪都没有,好像只是恰巧向天际望了一眼。 跨进餐厅后,他第一反应是哪里不对,三秒后他意识到,桌子换了。 以往吃饭的只有赵启、魏东、赵束、赵小禾和他自己,也就是五把椅子,但是今天围着圆餐桌摆了七把椅子。 这位老人沈敬年见过,平常总在“员工楼”的房檐下坐着纳凉,只是没想到会是赵束的长辈,主要是这么多天也没人给他介绍一下。 -------------------- 赵束把人让到两张主座中靠右的那张,然后带沈敬年顺次坐在舅公旁。 不一会儿,赵小禾呼呼跑进来要喝汽水,喝完了把头往赵束小腹上一撞,脑门上的汗“duang”一声瞬间晕湿了小叔叔身上一片布料。 又过了一会儿,赵启和魏东一左一右虚扶进来一位僧人。这人的状态很矛盾,看不太出年龄。说老吧,身子骨却很硬朗,说年轻吧,脸上还有困顿后的沧桑。 赵束起身喊了一声“爸”。 不是他嘴损,主要是他前前后后认识赵束半年了,从来没听他提过自己的父母。正常人就算不特意提,但是如果双亲健在的话,聊天时不自觉也会带一嘴,比如沈敬年曾说过的:我妈让我去遛元宝那条傻狗。 而且赵束他爸怎么还出家了?出家咋有的儿子啊?还俩! 赵强身穿深红色僧袍,目光从头到脚在沈敬年身上不停梭巡,最终只说:“好,在这边玩得开心些,陪陪阿束” 赵启和魏东把赵强让到左手边的那张主座之后,二人顺次入座。魏东给两位长辈倒茶,不知道是不是沈敬年的错觉,似乎大家与舅公相处时更自在些。 舅公笑骂:“臭小子!” 沈敬年距离赵束身侧不足十公分,清楚地感受到赵束情绪上的变化,他用胳膊肘轻捣了一下赵束的臂弯,赵束微微侧脸询问,因牙关紧咬而凸起的颌骨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