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颜抓在她裤脚的手颤抖着，艰难喘出一口气，仰脸望着她，眼底是贪恋的目光，像是听不到她的嘲讽，也或者听了没工夫在意，只想多看她一眼，再最后一眼。 凭什么？凭什么？! “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装可怜？” “我告诉你钟颜，我早就不爱你了，我连恨都懒得恨你，你所有的把戏在我眼里只觉得可笑，你……” 可晴不想在钟颜面前哭，不想让钟颜以为自己奸计得逞，哪怕她真的心疼难受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凭什么让钟颜知道？凭什么让钟颜得意？ 好烦，好烦啊！ 可晴抽了抽脚，没抽出来，钟颜拽着她的裤腿，满裤腿刚吐的血。 那血红得她眼晕，她越来越暴躁，抬脚踹开钟颜！ 可是又关她什么事？ “我……没有来世了。” 可晴顿了下，心里疯狂喊着不要理她，她就是个骗子，她的话连标点符号都是骗人的！不要信！不要理！ 钟颜侧躺在地，费力地看着她，似乎想再爬过来，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晴的额角痉挛了下，笑得十分僵硬：“那可真是太好了，祝你早死早灰飞烟灭。” 钟颜道：“能……能最后再……亲我一下吗？” 钟颜道：“求求你……只是……最后亲……一下，求求你……” 可晴又加重语气道：“不！” 她看就让她看，你走啊可晴，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钟颜。” “钟颜！” 明明不是第一次直面钟颜的死亡，却莫名让可晴恐慌，是因为钟颜说她没有转世了吗？ 可为什么这么心慌？为什么这么难受？ “好难闻，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可晴的手指缓缓探到了钟颜鼻翼下，没有呼吸，再移到脖颈轻轻按下，失血的皮肉冰冷的没有温度，皮肉下本该跳动的脉搏也一点都摸不到。 钟颜骗她的，怎么可能没有转世了？都是骗她的。 可晴木然地按着钟颜的脖颈，医生好像进来了，护士也进来，他们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到，她看到他们把钟颜抬到了推床上，看着他们把钟颜推到了太平间，看着他们把钟颜推进冰冷的冷库里。 她攥着死亡证明，背着还没有僵硬的尸体下了楼。黎明未至，天黑沉沉的，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同乘，没有人被吓到，否则就算不知道她背的是尸体，大概还是会吓到人，因为血腥味实在太重了，染得她身上都是。 依然是没有人同乘，没有人被吓到，她背着尸体进了家门，把尸体放在了沙发上，又翻了条毛毯给尸体盖上。 可晴洗漱完，像平常一样回房睡觉，刚睡着又突然惊醒，爬起来到客厅看了眼，钟颜还是乔雅安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 可晴没给钟颜铺地铺，活人能睡地板，死人怎么就不能了？钟颜现在还只是具尸体，还没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