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一直无法接受的莫岁身世的秘密，对莫岁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在短暂时间内就消化的事实而已。 莫凌昭没有阻挠莫岁的这个举动，他终于妥协，松开手往驾驶座上重重一靠，任由悬浮车调头转向。 “……回家之后，你想干什么？” “或许吧，总得试一试。” “以前证据不够，但去了一趟星枢，手里的东西足够证明很多东西了。” “父亲不是看证据的人，他只看动机和收益。解决某件事是否有利于他维护秩序才是他唯一会考虑的，我不认为他会给你机会。” 莫岁的口气大得吓人，明亮的眸子看着莫凌昭，他认真发问： “其实在回来之前，我本来就是打算先找你再找父亲的。” 莫凌昭接过，问莫岁：“这是什么？” 莫岁说道：“褚洄之还往里加了点东西，他说你看了那个就会帮我，但我和他分别得比较着急，我也不知道他往里加了什么。” 恰在此时，悬浮车速度趋缓，停在了庄园门口，还处在震惊和犹豫之中的莫凌昭没有立刻回答莫岁的问题。 他打开车门，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给莫凌昭留下一句几乎振聋发聩般的话： “信任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莫晤沉站在书桌前，表情尚且称得上风平浪静。 他淡淡道, 关闭投影光屏上莫岁的发言录像，转而看向不远处和录像上面容相同的少年： “星枢被铲除，他也算物尽其用了。等过两年民众不再关注此事，我会找个机会给他翻案的，不枉他立了功劳一件。” 他似乎默认褚洄之已经死亡，轻飘飘地问莫岁： 干燥缺水的嘴唇张而又合, 莫岁勉强启动生锈的声带。 “……他受了重伤, 我只是没把他带回来，并不确定他有没有死亡。” 莫晤沉跟挥苍蝇似的随意挥了挥手，他一眼看出莫岁依旧心存幻想, 因此特意多补充了一句： 空气死一般寂静, 莫晤沉居高临下地注视莫岁，看到直挺挺站在原地的莫岁除了瞳孔猛缩和紧紧握拳之外并没有别的反应。 “我能理解，对你来说，牺牲他难免有困难。他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你要习惯克服这种困难。” “往前看吧，孩子。民众现在对你的印象非常好，你很快就能亲身感受到，他的死亡于你，绝对是利大于弊。” 在得到这个东西的瞬间，莫岁并没有任何以前的他以为自己会有的惊喜或热切，他甚至感到通身涌上空落落的凉意。 莫岁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与莫晤沉完全相反。 他始终一言不发，掌心紧紧攥着褚洄之送给他的玉雕方牌，温烫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涌上，一点点填补他心脏上那个在慌张中轰然塌陷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