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突围之战大获全胜,损失近千人。但联盟军大败匈奴,匈奴残余军队败走景州,仓皇逃离境内,短期之内应当不会卷土重来。联盟军士气大振,王秋迟志得意满,指引大军继续前进,一路上畅通无阻,所遇城池皆开门相迎,不战而降,百姓列队欢呼,似乎在庆祝一场盛大之宴。不仅为天命所归,实乃众望所归。窦云筑起的层层壁垒,全都不攻自破。这是一场自内而外,自上而下的,彻彻底底的覆灭与崩塌。窦云长达数十年的叱咤风云权术心计终将毁于一旦,作恶多端之人终将自食恶果。大军抵达洛阳城外的那一天,天色阴沉,大片大片的铅云积压堆叠,缓缓压进城中,令人喘不过气来。窦云高立城墙,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兵临城下的,黑压压的大军。任平生侍立左右,诚惶诚恐地躬身作揖:“将军,城内大军已集结。”“多少人?”窦云没转头,长风吹乱他许久未裁剪的胡须,与凌乱的鬓发纠缠在一起,任谁也看不出他不久前仍是称霸一方,春风得意的大将军。他的目光越过排列得整整齐齐,蓄势待发的大军,直逼近大军末尾一抹雪白倩影上。似有所感一般,荆沅抬头,遥遥望向城墙之上,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明明是阳春三月,却无端让人感到“八月秋高风怒号”之意。昔日懦弱的狗崽长成一匹饿狼,怀揣毫不示弱的野心,向从前那些对她发号施令,肆意欺辱的人发起近乎疯狂的复仇。毁其根基,要其性命,不死不休。“除却畏战逃跑的士兵,还剩三万有余。”五万大军只剩三万,识时务者为俊杰,经此一役,明眼人都看出窦云不过一介纸老虎,大势已去,早已不复当年微风。更何况窦云通敌卖国之事人尽皆知,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妄图保全性命的人早早溜出了城,秉着“弃暗投明”的名号,投奔王秋迟。王秋迟对这些迷途知返的人自然来者不拒,通通收入麾下。即刻挥军剿灭叛国贼,收复洛阳。窦云两手撑在冰冷坚硬的城墙上,曲起的指节泛白发青,紧紧攥着手下的砖石。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全军死守,不战至最后一人,绝不称败!”一队弓弩手涌上城楼,将驽架在城墙上,冰冷的箭尖缓缓对准城外的大军。投石机轰隆隆地响起,一旁的士兵不断给滚圆的石头抹着火油,有条不紊地装上投石机。王秋迟见状,对城楼上顽固抵抗的窦云高声喊道:“败局已定,窦云,何必冥顽不灵?早日投降化止干戈,亦可免去一场腥风血雨。”“再者,你一人将死,还要拉上忠心耿耿跟着你的将士们吗?早日投降,亦可免去无数将士的无谓牺牲!”“住嘴!”窦云怒吼一声,猛地抬手,霎那间万箭齐发,击打在高高筑起密不透风的盾牌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投石机!”巨石被抹上火油点燃,随着窦云的一声怒喝,无数火球轰然落下,所及之处哀嚎遍地,野草淬火,熊熊燃烧。排好的阵型被不断落下的石头砸了个七零八落,着火的士兵惊恐地四散奔逃,更有不幸者直接被巨石砸进深坑。“退后。”付祂将荆沅掩在身后,缓缓抽出腰间长刀,目光狠厉地看着轰隆隆洞开的城门。无数步兵骑兵涌出,直直杀向他们这个方向。投石机和弓箭不过是障眼之法,声东击西。窦云的目标,从来都只有刘煜,或者说荆沅一个人。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清)徐锡麟《出塞》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唐)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西汉)司马迁《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荆沅的理想其实很简单啦~等窦云这个大boss打完就差不多接近尾声啦!第71章 狗烹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巨大的铅灰云团压在城楼上方,将整个天幕盖得严严实实的,连一丝天光也无。狂风漫卷,吹动旌旗猎猎。鼓角阵阵,仿若一篇盛大而悲壮的诗阙。汗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王秋迟万分心焦地想抬袖拭汗,手举到脸边了,才惊觉自己一身铁甲,只得悻悻作罢。“大人,大人!”一个将领身负重伤,策马穿过箭雨,无数冷箭穿过他的身躯,却没能让他倒下:“后方......后方遇袭......请求,请求调兵......增援......”话音刚落,便从马上滚落下来,一命呜呼。死时眼睛还拼命圆瞪着,仿佛死不瞑目。“付祂她们恐遇险境,我去看看。”谢清尘举着盾,牢牢挡在王秋迟身前,往昔皎白清俊的面庞混上黄土与血迹,却依然遮不住眼中的锋芒。王秋迟惊出一身冷汗,他看着谢清尘,欲言又止,最后却只喃喃道:“他要做什么?”谢清尘没理会他,城中涌出的千万大军浩荡奔袭,目标却并非联盟之主王秋迟,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但眼下却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他将盾牌举高了些,转身欲走。“等等。”王秋迟一把抓住他,战火纷飞,惊起的铺天烟尘挡在两人身前,朦胧了视线。谢清尘深知战局瞬息万变,一丝一毫都耽误不得,是故甩开王秋迟,不想与他废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