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缓缓停步,她遥遥望着远方之外和她血浓于水的至亲,神情凄楚。辽阔的宫道早已清荡一空,只有整装待发的军队,和一个落寞的女子。她披头散发,神容狼狈,最后近乎是跌倒在地上,匍匐前行。“你......你不能丢下我。”窦氏眼含血泪,兄长的身影早已模糊不清,不远处无数刀光齐齐对准了她。他们在等窦云下令。灯火辉煌中,窦云转身,一声令下。“杀。”未央宫中,宫人四散奔逃。“陛下呢?”付祂随手抓住一个匆匆跑过的宫人,声色俱厉。那名宫人哆哆嗦嗦着:“陛下......陛下自今晨下朝起便没回来......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付祂蓦地放开他,紧跟而来的陈参商神色慌张,她一路跑来,气息有些不稳:“皇......皇后娘娘。”“方才,方才窦云下令于东门诛杀太后娘娘,如今正带兵往崇德殿去!”“崇德殿......”付祂喃喃。她猛地抓住陈参商的衣袖,说:“你先走,我要去找她!”陈参商急忙拉住她:“皇后娘娘,窦云大军压境,凭你我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更遑论孤身一人的陛下?你现在去,就是自寻死路!”“我要去找她。”付祂挣脱陈参商,她取了佩刀来,一字一句道:“我不能不管她。”“崇德殿,崇德殿走水啦!”宫道上,疾驰的宫人奔走相告。在离未央宫不远处的崇德殿中,冲天的火光骤然升起,将半边漆黑的天空烧得火红。付祂最后深深看了陈参商一眼,低声说了句“保重”,便逆着人群往崇德殿疾走而去。“怎么回事?”窦云看着熊熊燃烧的崇德殿,心中顿生不详。洛宴平随便揪住路过的一个宫人,逼问之后对窦云道:“崇德殿走水了。”窦云神色一凛,喝令大军加紧步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一场大火能烧得一干二净。”付祂赶到崇德殿时,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已然面目全非。整座宫殿都深陷在大火里,宫人们自顾不暇,对这座燃烧着的宫殿视若无睹,更无人去救火。她冒着扑面的滚烫温度,火舌舔舐着她的裙裾,烧断的梁柱在她身后应声落下。付祂站在殿内,刘煜高坐正堂之上,烈焰模糊了她昳丽的面容。触目惊心的血迹顺着她的嘴角流下,见到有人来,她微微抬起眼。下一瞬,却愣在了原地。付祂看见她的嘴唇张张合合,却最终作罢。最后,她对站在宫门处的付祂,无声地做了个唇形。付祂看懂了。她说:“你走吧。”付祂发了疯一般想要冲过去,身后却有人死死拖住了她。桑田声音里强忍着悲痛,他牢牢抓住付祂的衣袖,说:“皇后娘娘,节哀。”佩剑落在地上,发出清亮的铮鸣。付祂眼睁睁地看着愈演愈烈的火光将刘煜吞噬,颓然无功地垂手。“刘煜......”桑田强扯着付祂从崇德殿奔逃出来,正要跟着沧海撤走时,却见窦云已然带着人兵临殿外。“近逆贼者,杀。”古井无波的声音响起,将士整装待发,持刀逼近。付祂眼里烧着无尽的恨意,她越过人群,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窦云。像是感觉到了付祂的视线,窦云转眼看来,对她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付英还未及沧州,突闻噩耗,窦云率兵逼宫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彼时付英正在和池海商讨解决匈奴扰边之事,齐扶枝一人默然倚靠在一边,抱臂不语。那时谢清尘单骑闯入营帐,被人拦下。付英听到动静,抬手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池海,出帐去看。谢清尘被剑戟拦在营外,喘着气,说:“付祂......”付英看着他,神色大变。陈参商等在未央宫中,虽然付祂临走前嘱托她逃命,但她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坚信付祂会回来。就像付祂不能不管刘煜一样,皇后待她千百般好,如师似友,陈参商也不能坐视她自取灭亡。终于,天刚蒙蒙亮时,崇德殿的火光熄灭,普照天地的日光从天际隐出。付祂拖着重伤的沧海踉跄着从门里进来。陈参商大惊,急忙迎了上来,她看着浑身是血的桑田,惊声道:“他......”沧海打断了她,面色冷峻:“金疮药,有没有?”付祂看了他一眼,闷不做声地去屋里拿了金疮药。沧海解开桑田被血迹染透的衣衫,扯了几条干净的布条,将金疮药撒在他撕裂的几处伤口上。剑伤交错,桑田艰难地睁开眼,复又闭上。“......沧海,你下手可真是毫不留情,痛死我了。”沧海瞥了他一眼,手下动作不停,又利落地将伤口缠起来:“想省点力气就闭嘴。”付祂沉默地在一旁看着他们,不远处的喊杀之声愈近,蓦地,她开口提醒他们:“窦云来了。”如瓮中之鳖,行至穷途末路。沧海将桑田背起来,对付祂道:“跟我来。”他踏上檐壁,脚下飞快,疾驰而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