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道神色不变,他将遗诏从怀中取出,展开,高声念道。“朕生性愚钝,幸得先帝赏识,秉承天命,继为大统,复兴国祚,在位十年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自诩未有出格之事,勤政爱民,官朝清明,天下太平。”群臣中有人低着头,却小声笑了出来。“然福泽浅薄,未得天命庇佑,如今重病在身,朕深知无力回天,临终之际仍觉一事未定,朕心难安,国不可一日无主,朕思索再三,二子刘珏,性敏真诚,勤学好书,志向高远,是为堪当大任之选。”窦云神色微凝,群臣也屏息凝神,静候下文。“秦王刘煜,虽性机敏,然任性妄为,心智未熟,着封亲王,封地蜀州,为天子臂膀,护一方无恙。”窦云手中祭祀的酒碗陡然碎裂,破碎的瓷片和着酒水洒落一地,瓷片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缓缓滴落。他抬头,面色不虞:“自古以来,立子以长不以贤,以嫡不以长,秦王贵为国母所出,既为长子,又为嫡子,何来立次子之说?”魏思道与他对峙,神色不变,他将手中的遗诏呈到窦云面前,微微笑道:“遗诏上面有先帝的御印,绝非造假。”“先帝病重的那些时日身边只有你魏思道一人侍奉在侧,连后宫都被你遣散,除了你,无人再见先帝最后一面,先帝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亦或是有人成心造假,无从得知。这诏书是真是假,犹未可知。”窦云将诏书撕碎,扔进了一旁祭祀的火盆中,他目光阴沉,盯着眼前神色逐渐变差的宦官。“你......你简直胆大包天,先帝遗诏,岂是你说撕便能撕的?”魏思道额上青筋暴起,他强忍着怒意,道:“先帝遗诏所言句句为实,若有虚言,我魏思道天打雷劈!”窦云嗤笑了一声,他冷冷地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宦官,眼里尽是不屑:“若当真如你所言,为何天子病重之时你便将宫门封锁,整个皇宫严令进出,朝臣想去探望一眼天子都无门,若不是你魏思道做了些什么手脚,天下人都不信!”魏思道指着他,急火攻心,他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大喝一声:“有反贼公然撕毁先帝遗诏,是为大逆不道,禁军身为天子护卫,如此逆贼当前,你们还能无动于衷?”话音刚落,无数守在皇陵外的禁军涌了上来,团团围困住窦云和文武百官。窦氏大惊失色,她往窦云身后躲了躲,慌张道:“本宫可是先帝遗孀,未来的太后,你们要做什么?”魏思道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扫视一周,发现了簇拥在群臣里的刘珏,便将他牵了过来,道:“先帝钦点的天子在此,诸臣胆敢不跪者,杀无赦!”禁军亮出刀戟,寒光逼人,直直指向中间的群臣百官。“微臣谨奉天子,以为国祚,永寿安康,福泽绵长。”有人被兵器冷光晃了眼,颤颤巍巍地跪下。越来越多的人效仿之,乌乌泱泱跪下了一大批臣子,少数人仍站的笔直,冷眼看着那些卑躬屈膝之人。刘煜便是其中一个。“孤不服。”他如是开口。刘珏抬眼望去,只见他的兄长挺直如松,宽大的朝服随风飘扬,像是天边自由来去的一抹云烟。刘煜嘴角噙着笑意,他道:“孤王虽不受宠,却也还未沦落到任人欺辱的地步,更何况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腌臜宦官。”“你魏思道一面之词,立遗诏时又无旁人在场,谁知道你那遗诏是先帝亲笔所书,亦或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他迎风而立,春风吹起他的鬓发,让人恍若见了翩翩少年郎,叫人移不开眼。窦云看向他的目光中,头一次有了与往昔的厌烦不一样的神色。“依孤王看,真正逆反的,另有其人。”他勾起唇角,横眉冷对,声色俱厉。“大胆魏思道,假传圣旨,祸乱朝纲,培植党羽,其罪当万死以平民愤,不可姑息。”一时间,禁军竟被他这话给摄住了,面面相觑,纷纷举棋不定。他们为天子近卫,便要确保天子无虞,如今先帝已逝,只留下一纸不明不白的诏书,便让本就暗流涌动的两党掀起了腥风血雨,一时之间,天子难定,禁军便成了无鞘的刀剑,不知为谁所用。魏思道忽地从怀中掏出传国玉玺,高举头顶,喝道:“昭朝传国玉玺在此,见此物如见真命天子,天子诏令,谁敢不从,杀了他!”禁军甫一见到玉玺,神色肃穆,见玺如见人,便是有天大的疑点,也当以玉玺为先。他们持戟缓缓逼近窦云和刘煜等一干人。“还愣着干什么,敢有违逆天命者,斩首以示众!”魏思道微微提高了声音,警示道。禁军将他们一干人团团围住,姚简挨着刘煜,冷声道:“不知你为何要挑在这个时候出这个风头,简直自寻死路。”刘煜回以一笑,道:“凡事出必有因,右扶风大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远方传来了铁蹄踏破官道的声音,如天边炸响的闷雷,滚滚而来,震的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看,这便赶上了。”那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视线内终于出现了一道矫健的身影。他的妻子策马而来,金戈在手,率领浩浩汤汤数万军队,大军压境,临阵于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