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抬眼,他久盯棋局,眼睛有些酸痛,极目远望,远山雾岚,积雪辉映。“沧州兵保守而言只有三万,景州更少,这两大州郡加起来都才五万,更遑论其他州郡。以一州之力抵抗窦云就好比以卵击石,州郡之间又不能全然信任,若是合谋也人心不稳,难以成势。窦云攻下魏思道后便会收纳京中禁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窦云有了这十万军队,大可以州郡不听天命为由讨伐,到时候就是待宰羔羊,任窦云逐一击破,再无还手的可能。”刘煜笑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其实无论如何州郡都不可能独善其身,投靠窦云也好,反对窦云也罢,窦云在收拾完宦官之后自会来整治地方军队,将天下军队收编麾下,届时地方州牧便有名无实,乃至被废。”齐扶枝想到了其中关窍,他一拍案:“所以地方州牧定会投靠窦云,以此为缓兵之计,取得一时太平,争取喘息之机。养精蓄锐,以待来日,一举将窦云拔除。”他说着说着也笑了,意味深长地看向刘煜:“谢氏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刘煜“嗯”了一声,接道:“吾妻聪慧,勤王之事,她必能拔得头筹。”只是窦云对她深恶痛绝,不知她能用什么来说服窦云接纳她。“我们能想到,窦云未必想不到,但他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了,否则他就是四面环敌,禁军在前,地方州牧在后虎视眈眈,即使剿灭了禁军,人心不安,他也未必能肃清地方,是故只能与地方言和,共讨大敌,日后再慢慢整顿地方军队。”“至少,两方结盟对当前而言,乃是权衡利弊之下的最佳之举。地方得以暂缓生息,整装旗鼓,以待来日,窦云亦能粉饰太平,收纳军队,壮大其势。”刘煜站起身来,取了一只寒梅,自语道:“沧州应当没有红梅吧。”“无人与我共赏梅,无人听我语寒冬。”齐扶枝站在一旁,一头黑线。你伤春悲秋也就算了,我不是人吗?“大将军,有人求见。”京郊军营里,窦云高居上座,正和部下商讨伐宦之事。他抬眼,沉声道:“何人?”“未洲王氏使臣,墨书求见。”墨书恭敬立于帐外,朗声道。窦云抬手止住了下座的喧闹之声,帐中一时安静无话。墨书被人请进去了。进了营帐,他一挥衣袖,双手抱拳行了个军礼:“见过大将军。”窦云爽朗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来者是客,哪有客人给主人行礼之说?快快请起。”墨书站起了身,有侍卫引他到窦云身侧的位置坐下。“不知使臣前来,所谓何事?”窦云微微偏头,和睦问道。墨书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亲笔信,恭敬呈上:“大人亲启。”是谢氏和王氏联名讨伐奸佞魏思道之书。窦云神色凝重地看完两封信,再抬头时,脸上笑意更深,他拍了拍墨书的肩臂:“真是天助我也啊,我有谢、王两族相助,就好比如虎添翼,何愁拿不下那贼人?”墨书趁机附和道:“王、谢两氏愿随大将军征讨贼人,光复皇室,大兴国祚,在所不辞。也望大将军日后不要忘了我们。”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呛得他微微咳嗽起来。“苟......苟富贵,勿相忘!”窦云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他满面红光,犹带喜色:“必不能忘,必不能忘。”墨书神秘地笑了笑,他微微凑近了窦云,小声道:“在下还有一礼,献给窦将军。”窦云自然喜不自胜,他一拍大腿,朗声道:“如此诚意,窦某羞愧。”墨书拍了拍手,属下呈了一个红木盒子上来,看着华贵非常,料想应是重礼。“将军请笑纳。”窦云伸手,轻轻揭开了盒子。四座人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窦云神色微凝,他盯着眼前的红木盒子,血腥气扑面而来。那是一颗头颅。“放肆!”一旁的骠骑将军拔刀而起,横刀对向墨书,寒声道:“污秽之物,怎能拿到将军面前脏了人眼?你是何居心!”窦云皱着眉,他将那红木盒子一脚踹了下去,连带着头颅一起滚落在地,惊起座下之人。他盯着面带笑意的墨书,一手按在腰间佩刀上面,缓缓道:“这是匈奴人的头颅。”他目光阴沉,像是墨书只要稍微说错一句话,他就能将他就地处决。“听闻将军征讨宦官奸佞,付将军特地出兵收复边宁十二镇,斩下匈奴将领阿满拉的头颅,来为将军助威。”墨书神色不变,他直直迎向窦云逼人的目光,笑道。窦云不言,神色却愈发难堪,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两军交战,不杀使臣。更何况在下此番前来实为与将军交好,将军可要恪守成规。”“你心怀不轨,我杀之合情合理,何人敢拦我?”刀已出鞘,寒光毕现。“将军,大敌当前,您须得斟酌再三,失了谢氏和王氏的支持,您的讨伐之路将会变得举步维艰。”“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窦云缓缓逼近他,手中刀刃只差半寸便可直逼墨书咽喉。“明人不说暗话,没有地方州牧的支持,将军您便如江中孤舟,独木难支,届时谢氏和宦官里应外合,难保不会给将军造成诸多困扰。再者,将军以勤王之名义出征,勤王若只有窦氏军队,没有地方军队,百姓们该怎么想啊。”墨书临危不乱,他将双手高高举起,作出投降姿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