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是星空,如龙血对其他生物的强烈污染性一样,真实的星空也存在强烈污染性。
这种污染性作用于精神,具体表现为,所有直视真实星空的人,无论人类还是混血种,全部产生仰望者效应。自从看到真实性空的那一刻起,他们将一直保持仰望姿势。
参谋们发现,当他们试图移动“仰望者”战友,“仰望者”战友均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不耐烦,暴躁,并伴有呼吸急促,出汗,胡言乱语,甚至若长时间无法看到星空,“仰望者”开始出现谵妄。幻觉、癫狂等症状,并随着时间进一步拉长,“仰望者”开始出现强烈的暴力倾向。
他们试图尝试一切办法看到星空。
而当仰望者们看到星空,所有的负面状态暴力倾向,统统消失。
他们恢复平静,定定的,痴痴地,仰望星空。
还有,第二种说法。
和星空无关。
是人类和混血种的脆弱。
人类和混血种无法承受真实星空带来的冲击。
他们脆弱的心智在真实星空面前一文不值。
于是崩溃了。
但这一种说法,归根到底,还是星空。
“如果那该死的玩意还是星空的话!”
有参谋咒骂。
弗朗西斯机械般忠实记录“仰望者”们的状态。
他的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的敲了敲。
弗朗西斯回到指挥部。
他低头看地面,这是在“星空灾害”爆发后,所有人的下意识行为。
当然,同样一句话出现在弗朗西斯心头。
如果那玩意还是星空的话。
一个人和弗朗西斯擦肩而过,弗朗西斯看到一双拖在地上的腿,弗朗西斯眨了眨眼,他认识这双靴子,查尔斯,好命的善良的查尔斯。
查尔斯是他的同期生,因为共同的选择,参谋而非正面战场,两人成为朋友。
毕竟在当年培养专业屠龙者的卡塞尔,放弃上战场可是异类,很多人私底下都管弗朗西斯和查尔斯这帮人叫“娘娘腔”。
弗朗西斯坦然处之,查尔斯总是很苦恼。
“我说,大校。”
查尔斯说。
大校是当时弗朗西斯的外号,这家伙太正经了。】
“你就不难过么?”
查尔斯说。
“我可忍不了。”
“娘娘腔么?”
弗朗西斯说。
查尔斯张大嘴巴抱住头。
“别瞪我。”
弗朗西斯说。
“抱歉。”
查尔斯结结巴巴。
“可……可是,你竟然……你怎么……”
“我怎么把娘娘腔说出来了是么?”
弗朗西斯合上书,他正在读远东的古书,孙子兵法,虽然这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背的下来,倒过来背也不是不行,只是弗朗西斯没兴趣玩这种无聊把戏只为了证明他的脑子比别人的好使。
但背归背,弗朗西斯还是习惯于拿孙子兵法在手上看,这样更能叫他思考。
只是,现在他得关心一下自己这位朋友了。
“查尔斯,我很早就和你说过。”
“你自己也知道你自己最大的问题。”
“你太软弱了。”
弗朗西斯说。
查尔斯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我们是参谋,是指挥官,查尔斯,告诉我,难道你以为坐在空调房端着咖啡点点鼠标批准发射导弹的绅士,就和死在导弹火光里的亡魂,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么?”
“别天真了,查尔斯。”
“作为参谋作为指挥官的我们,手上的血,不会比任何一个战士少。”
“以你这样的心态可上不了战场。”
“查尔斯,实话说,我不能把我的后背放心的交给你。”
弗朗西斯说。
“你居然会在意娘娘腔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查尔斯想反驳,他想说,可这是“娘娘腔”啊。
但他对上弗朗西斯那双坚定的眼睛,查尔斯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回答我,查尔斯。”
弗朗西斯说。
“为了胜利,你吃屎么?”
查尔斯傻傻的沉默,他似乎被弗朗西斯这句话给惊呆了。
“嗯。”
弗朗西斯认真记住查尔斯这张表情。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很遗憾。”
弗朗西斯走了。
“我想以后我们很难并肩作战。”
在那之后十年,弗朗西斯接受施耐德教授的召唤,参与这战争。
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查尔斯。
弗朗西斯和查尔斯深深拥抱。
他们发现彼此都变了,哪怕是混血种,岁月都在彼此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弗朗西斯不再锋芒毕露,他收敛了,查尔斯也变得沉稳,弗朗西斯欣慰的看到发生在他好友身上的喜人的变化,岁月洗去查尔斯的青色和毛躁,他已是一个足够沉稳的参谋。
但是,现在,星空灾害爆发后的现在。
弗朗西斯悲哀的发现,查尔斯还是当年的查尔斯,岁月赠与的坚强,只是假象。
查尔斯不是第一批仰望者。
但他现在变成了仰望者。
也就是说,查尔斯主动看星空。
是……投降么?
弗朗西斯痛苦的想。
混血种比人类更有抗性,人类会产生呼唤的幻觉,混血种不会。
这是诺玛得出的结论。
很庆幸,他们还有诺玛。
在指挥部几乎瘫痪的现在,诺玛仍忠诚的执行她的工作。
诺玛收集东京都各地的消息,分析处理,暂时总结出几条星空灾害的特征。
“弗朗西斯。”
施耐德教授说。
“你看看。”
诺玛分发特征给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浏览完毕,他点头。
“比我的详细。”
弗朗西斯合上笔记本。
“给我。”
施耐德教授说。
他翻看弗朗西斯刚才的发现。
是弗朗西斯对几个“仰望者”的总结。
弗朗西斯的发现和诺玛的一样。
“都是一些无异议的工作。”
弗朗西斯说。
“诺玛比我好。”
“嗯。”
施耐德教授说。
“至少诺玛不会绝望。”
弗朗西斯深呼吸,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星空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
“你在恐惧。”
施耐德教授说。
“抱……抱歉。”
弗朗西斯说。
“孩子。”
施耐德教授把手放在弗朗西斯的头上。
弗朗西斯安宁下来。
真神奇,这是婴儿一样的感觉,弗朗西斯仿佛想起他受洗的时刻。
“恐惧吧。”
“这很好。”
“谁都会恐惧。”
施耐德教授说。
“我也恐惧。”
“所以。”
“杀掉叫我们恐惧的家伙。”
“是的,教授。”(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