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矛盾的家伙啊。
路明非淡淡笑了。
说来,源氏重工里有绘梨衣的治疗办法,作为其对手的猛鬼众,搞不好也有。
再者说了,风间琉璃好像还是当今蛇岐八家少主的兄弟吧。
一个个念头闪过脑海。
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风间琉璃啊,是曾与我并肩战斗过的人。
这就够了。
“在哪。”
路明非轻轻吐出这句话,竟是举重若轻,话筒对面的樱井小暮愣神一瞬,而后展颜,她在少年的话里看到雷霆斩开风雨的凛冽决意,于是彷徨的心安定下来。
不愧是大人钦佩的男人啊。
樱井小暮想起风间琉璃提起路明非时,眉眼焕发的光彩,那是于漆黑深海迷航的小舟,终于得见灯塔的坦然。
“极乐馆。”
“很抱歉我无法派人前去接您。”
“请……”
路明非悠闲的靠着,侧头听话筒,手指一下一下敲击手臂。
“我知道了。”
“十一点是吧。”
“好,准时到。”
“没事,没事。”
看少年这样子,仿佛只是与同学约定,一起去试胆大会或者看烟,亭外放学的学生看来,路明非礼貌点头,女孩脸红红的低下头去,不敢多看,只有走得远了,才敢鼓起勇气的回头望,那电话亭却是空空如也,晚风卷起地上的叶,一截风衣咖啡色的衣角隐没于人海,美好的一如幻觉。
于是女孩怅然若失,同伴们取笑,她就羞红了脸,打打闹闹,走得远了。
女孩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她在人海不经意间目光交错的少年,在挂上话筒后,就要去付一场刀光剑影的约。
杀一些人,救一个人,当然在这之前。
“一份关东煮,谢谢。”
路明非站在热气腾腾的小摊车前。
饿了呀。
周围都是东大学生,很多穷人家的孩子只是供孩子上东大已竭尽全力,平时生活都得孩子自己想办法,食堂是吃不起的,看着菜单的价格就已经败退了,幸好东大旁边还有这样一条小吃街,味道不错主要价格亲民,很多学生都会来。
说起来在这片高楼大厦的钢铁森林,寸土寸金的奢侈地界,竟还有这样一条保持旧时代风貌的街巷,不明就里的人路过,定会大为费解,。
单说这条街上百年如一日的拉面师傅吧,就算在这拉上五十年的面,也不如把小摊车那么点大的土地转手一卖来得钱多。
曾经不知道多少房地产商销售前赴后继,信心满满的试图谈下这条街,他们憧憬着在这里建立起洁净明亮的写字楼,再创出一笔可观的收入。
后来全部铩羽而归。
这条街的主人似乎拥有异常强大的背景,一如神话里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墙,任你再大背景再大来头,在这堵墙前也得叹息。
而伟大的叹息之墙此刻正守在他的拉面摊前,神情凝重的翻着杂志,以批判的目光审视一位位衣衫褴褛的姑娘。
啊这腿真白。
附近的东大学生称呼这位拉面师傅越大叔,越大叔真的很亲切,就像是会在日落西山的傍晚溜达到你家里闲聊的长辈,有些话孩子是不能和爸妈说的,毕竟说了也不能被理解,还不如最开始就不开口。
但这些开不了口的话,多多少少能和大叔说一点吧,都是大叔了,肯定经历过很多的事,困扰孩子的烦恼,大叔或许也曾经有过。
东大的学生很喜欢找越大叔聊天,很放松,像是对自己来说天大的困扰,都能被越大叔给包容。
就是有时候越大叔会旁若无人的翻着只有男子汉才能看的杂志,叫女孩子们面红耳赤,往往这种时候越大叔就会一边笑着一边感慨,诸如“青春真好啊”之类的话。
这条街冷清了两天,今天又热闹了,推着小吃车的中年人们聊着“这两天真是可怕啊”“谁说不是呢”,手底下活一点不慢。
越师傅悠闲的看着,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吧,听说上一个世纪大洋彼岸那个国家在广岛投下胖子和小男孩的第二天,还有人走在爆炸过后的土地,问他去哪里做什么,这人就说。
“上班啊。”
看起来好像很是令人唏嘘,但越师傅是为数不多见过这个国家对远东所作所为的日本人,所以越师傅很清楚,没什么值得唏嘘的,比起远东受到的痛苦,只有胖子和小男孩,算得了什么。
夜色浓郁,天上乌云堆叠,越师傅抬头看一眼,嘀咕着是不是要下雨了,这什么鬼天气。
该说是鬼使神差还是强大血统的感应呢,越师傅一转头,便看到关东煮摊子前的少年。
越师傅笑了下,下意识看向少年左右,却不曾发现那个女孩,于是越师傅拉下脸来。
“您的关东煮。”
“谢谢。”
用竹签插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同时路明非转身,与抓向肩膀的手擦过。
路明非和越师傅大眼瞪小眼。
越师傅怒气冲冲,很奇怪,这个卖了几十年拉面的男人,生起气来竟有着恶鬼般的气势。
路明非咽下豆腐,举着竹签,笑着打招呼。
“唷,你好啊大叔!”
“好你个头!”
越师傅再次抓向路明非肩膀。
路明非再一次轻描淡写闪开。
越师傅轻咦一声,深深看一眼路明非。
能闪过他的擒拿,这小子,是故意接近我的么?
一下子,岳师傅脸色垮下来,恶鬼般凶厉气势不见了,这家伙恢复成日复一日守着拉面瘫的大叔。
“哦,小鬼。”
越师傅摆摆手。
“你还是学生吧,每天到处乱逛,小心毕不了业。”
“我们校长人还挺好的样子,应该不至于。”
“毕业关校长什么事,我说你啊,小鬼,别想着有关系就了不起,知识比什么都重要。”
越师傅不是说教,他只是用着拉家常的语气,和路明非聊着。
“对了。”
越师傅好似刚想起来什么。
“前两天和你在一起的小姑娘呢?”
“哦,她在家睡觉。”
越师傅拳头硬了。
他深呼吸,拿出多年拉拉面的休养,压下火气。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