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心中的天秤渐渐往一边倾斜。
终于他把头一点陈生道了句好。
这小将军脸上显出骄狂的神色。
他也用方天画戟,也跨坐白马。
到敌军阵前叫骂。
他只觉春风得意马蹄疾,自己扬名立万的时刻,便在今日。
说什么小冠军侯晓冠军侯,这样的名号,最开始他还沾沾自喜,后来越听越是刺耳,凭什么他是冠军侯我就是小冠军侯!听上去遍仿佛我是个赝品似的。
于是在一次一次的战争中,他下手越来越是凶狠,就连敌人的老弱妇孺也没有留守,通通杀了用以冲作首级军功。
毕竟他冠军侯三年军功封侯自己又怎能弱了去。
尽管最开始那些小孩临终前的眼神,让他心中很是不忍。
但次数越多时间越长,他渐渐也就习惯麻木,甚至到了如今享受其中。
他热衷于看到那些弱小者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种绝望无力的眼神,这让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成就感,如同决定他人生死的天神。
他也深深期待着,那一位所谓的冠军猴在自己面前也露出这般绝望无助的眼神。
在他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敌军分开一条道路来,一名白马之上的将军缓缓踏出,他戴着一张青铜面具,那狰狞有如恶鬼,那威严有如神明,那是冠军侯。
他兴奋的舔着嘴唇,感觉到一阵口渴,这是他想要饮冠军侯鲜血的冲动。
“来吧来吧来吧!”
他呢喃着,用力一夹马腹,宛如离弦的箭般冲向那位青铜面具的将军。
方天画戟扬起,那是他曾经挥舞过千百次的轨迹,是他烙印镜身体本能的战斗技艺。
在对阵大军千千万的目光注视下。两匹白马交错而过。小冠军侯觉得自己大概是成功了,不然这种飘飘然有如身在云端的感觉又该作何解释。
只是自己为何还在一直往上升往上升,好似没有个尽头一般。
终于他心中升起一股疑惑。恰在此时,上升的势头也到了尽头。
他眼珠子一转便看到了白马之上的无头尸体。鲜血不要钱似的从脖颈处的空腔往外喷射。
“奇怪,这人打扮怎生的这般眼熟?”
他心中生起这样的疑惑。转瞬便有灵光一闪。
“哦,原来这人就是我自己啊。”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顺理成章的,他便也想到了自己即将迎来死亡的事实。
只是一瞬间,恐惧和绝望就爬满了他的双眼。
他张大嘴巴想要喊不,想要喊救命,想要活下去,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死了。
死之前的眼神和曾经死在他手里的那些可怜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路明非用力震落方天画戟上的血。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无头尸体。
对路明非来说这个人没什么特殊,只是他征战以来斩杀的诸多敌人的其中之一罢了。
他不会去了解这个人有什么过往有什么故事,有什么罪孽或者理想。
因为这里是战场,对于战场之上的人来说,只有敌人和战友两种角色,他们所需要做的也只是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仅此而已。
阵前斗将,一者生一者死。
这一幕给双方军阵的士气带来了显著影响。
路明非身后士兵双目中的火焰愈加汹涌,反观对面,他们眼神躲闪,隐约有畏缩之意。路明非提起方天画戟向前一指。
“随我杀。”
“是。”
千万甲士的应声宛如一人。
朝廷大军的主帅痛苦的把眼闭上。
到此为止了。
前来阻挡路明非的朝廷大军,根本不堪一击。
冠军侯一路收拢难民一路攻城拔寨,势不可挡般,往京城进发。
庙堂之上的文武百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再好的涵养,再深的定力,在面对这般随时可能有生命之忧的威胁时,到底还是会乱了方寸。
他们将目光投向龙椅之上的那位皇帝,希望他能想想什么办法。
皇帝依然神秘的笑着,喃喃着一些常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看天子这个样子八成也是指望不上了。他们也只能想其他办法。
文武百官们开了几场宴会,觥筹交错间便决定了下一步走向,第2天一封封书信,便从京城发往天下各处。
冠军侯若只是要推翻皇帝与这朝廷为敌也就罢了。看他这架势,可还要与天底下的名门望族都要做过一场。对于氏族们来说,哪里有乖乖等着别人打上门来的道理。
于是在这一封封的书信之下,天下各地一个又一个的年轻俊杰走向京城,又从京城各自领了人马,编成队伍,以他们的方式给这位大言不惭的冠军猴,一个好看。
京城中的权贵们又是稳坐钓鱼台。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冠军猴就算再怎么以一当百再怎么勇武,到底还是阅历少,看不清这个天下。
天下的主人到底是他们名门望族,他们垄断了最为高深的典籍,他们的子弟从最开始就比泥腿子们强。而无论是打仗还是别的什么,归根到底着眼点还是在于人的身上。可以说天底下九成9的年轻才俊都在他们一边。你冠军侯拿什么跟我们斗?
一场接一场的宴会,觥筹交错,胡姬献舞,美人在怀。
他们的日子当真是好不快活。
可是当一封封的战报送来拆开看后,高高在上的权贵们,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傻了眼。
“王家的公子死了。”
“谢家的大少爷二少爷阵亡。”
“孙家的传人在正面战场上被冠军侯给冲得七零八落。”
这这这……
这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
他们只觉得胡姬的身段失了妖娆,口中的美酒也少了味道。
当真没有人能治一治,这冠军侯了吗?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