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好声应和声连成一片。
还有一些叫未出阁的小丫鬟听了都得捂耳朵的话。
热闹的声浪把天板都要给掀翻了去。
门口几个立着好准备随时可以服侍的下人看了看彼此。
他们交换一个震惊的眼神。
这样的家主,还真的是头一回见。
真是叫人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侯爷,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说来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侯爷也是实打实军功封的侯,要是喝个酒还扭扭捏捏,那才是怪事。
“夫人!”
有个丫鬟一抬头,就吓了一跳,不知何时绘梨衣竟是来了,可里面都什么人,那些个大老粗都在说什么话,夫人这等神仙也似的人物,万一污了耳朵,侯爷肯定要拿自己是问了。
想到这里小丫鬟便紧张的什么也似,手指无意识的搅着衣角,绘梨衣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进去,丫鬟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阻拦道。
“夫人,侯爷在宴客,您不方便……”
打了不知道多少遍腹稿的话,在对上绘梨衣那双清澈的眸子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路明非一手抓着鸡腿,与人聊着当年大破蛮夷王侯的事,忽的心有所感,抬头一看,就见得一身红衣的绘梨衣立在门口,·那张清冷的面容和这喧嚣大厅是这般的格格不入。
瞬间路明非的酒都醒了,更是出了一背心的冷汗,他完全没想到自家娘子会出现在这里,紧接着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路明非有种小时候跟人打架被老爹发现的窘迫感。
冠军侯坐于主位,他是这场宴会毫无疑问的主角,武官们尽管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高声谈笑着过往和美人,但或多或少都在关注主位那年轻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很自然的,他们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路明非身上的窘态。
喝酒吃肉一顿,一双双目光看向门口,红衣的绘梨衣映入眼帘,他们眼中情不自禁浮上一抹惊艳,但很快都是移开了目光,再惊艳再好看又如何,谁都没那个胆子敢多看,毕竟啊,这可是冠军侯的女人。
不过,他们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释然,得妻如此,难怪说冠军侯他老人家沉迷在温柔乡里不愿醒来,还消磨了斗志,这要换成他们……
不,不可能。
他们立刻打消这样的念头,并且在心里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这是冠军侯夫人!这是冠军侯夫人。
“你怎么来了?”
路明非笑道。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众人都是稀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样子的冠军侯爷,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敢于单枪匹马冲锋陷阵的么?今天这又是……
不过再是稀奇,也无人敢笑就是了,这可是冠军侯,他们可还没活够呢。
绘梨衣一步步走向路明非,这短短的一段路,在此刻路明非眼中竟是这般漫长,大周的冠军侯甚至有一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绘梨衣在面前,路明非心虚的抬头,他试图从自家娘子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比如有没有生气,又或者气到了何种程度。
生气肯定是生气了吧,自己都这副样子了,酒气熏天,满身邋遢,难看死了,娘子肯定很嫌弃吧。
路明非沮丧的想。
只是,想象中的狂暴与并未到来。
绘梨衣伸手拿起一只酒觞。
转身面对满座的粗人,敬了圈,仰起好看的脖子,尽数饮下。
路明非看着绘梨衣饮酒的背影,这般潇洒,这般动人。
她是全场目光的中心。
却丝毫没有怯场。
这还是那个和他没说两句话就会羞怯的脸色通红的娘子么?
路明非有一瞬的恍惚。
但很快,一抹笑容出现在他脸上。
绘梨衣饮尽了酒,倒悬了觞,一滴不剩。
安静许久,这些向来混不吝的大老粗们面面相觑,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本心出发肯定是想鼓掌的,冠军侯夫人这做派太合他们武人的胃口了,但是啊,这位可是冠军侯夫人,侯爷他老人家还在这儿呢,自个儿这帮人就鼓掌,算怎么回事?
“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这大厅格外响亮。
众人惊讶的投去目光,也不知道是哪一位……
直到他们看见笑着的冠军侯。
路明非眼中满满的都是绘梨衣。
他一下一下鼓着掌,笑意盈盈。
酒宴结束,宾客散去。
路明非饮过醒酒汤,绘梨衣温柔给他按头。
“好了。”
路明非握住她的手。
“辛苦娘子了。”
绘梨衣面色微红,在他手上写字。
“夫君,今晚是我自作主张,还望你……”
路明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是哪儿的话。”
“我知道的,娘子是为我好。”
“娘子能做到这些,我真是再开心不过”“
“真的么?”
“那当然了。”
路明非搂她入怀中,嗅着发香,放松的将眼闭上。、
绘梨衣的睫毛颤个不停。
她想在路明非手心写字,就写夫君,但路明非抱得太紧太过用力,绘梨衣动弹不得,只能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
“你是我的女人。”
路明非在她耳畔。
说不出话,写不了字,绘梨衣也只能把头微微的一点。
“娘子,夜已深了,我们……”
绘梨衣把小脑袋埋在路明非的怀里,掐住自家男人腰间的肉,大概是恼羞成怒了吧,只是这掐指的力气,实在是小得过分。
路明非吹灭蜡烛。、
启明星高挂天际,晨曦的光透过窗纸,绘梨衣方才沉沉睡去。
她靠着路明非的胸膛。
路明非侧头看她。
说来路明非也着实没哟想到,自家娘子会是这般,帮着他应酬,想一想绘梨衣是什么样人物,宛如居于广寒宫的仙子,就是这样的一位仙子,竟会为了自己和一群蛮子也似的武人喝酒应酬。
他又想起晚上绘梨衣在自己胸膛写的字。
“我会努力做好一个侯爷夫人,应做的事。”
路明非理着绘梨衣的鬓发。
遇见你前,我从来不信画本里的什么一见钟情。
遇见你吼,我信了。
娘子,你就是我的一见钟情。
也是我的至死不渝。
还是我穷尽一生也不愿醒来的,一场梦呵。
路明非在绘梨衣额头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好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