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幽暗深邃,或远或近的恒星光芒交织出一副瑰丽的景象,光芒或黄或红或绿。 当星河巨舰经过一处暗礁星域时,乱石群突然闪现大量不明能量信号,昏昏欲睡的舰长立刻清醒过来,大喊:“警戒警戒。”但是太迟了,暗礁星域中射出暴风雨般的密集光束,以及上百道明显是战舰主炮等级的大型光柱。半数的星际战机一举被击落,一艘巨舰被轰得如同燃烧的蜂窝煤。 这种特别舰队最优秀的生化战士格蓝迪尽管位于最前列,处于受攻击的最前线,但长达八百标准年的战斗经验拯救使他做出及时的规避,只是防护罩被一道粒子束擦过,左翼物理护甲受了微伤。 “什么百分之五?”舰队司令从绝望中看到渺茫的希望,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很快,格蓝迪的战机加载一枚俄亥俄级湮灭炸弹,在十架战机的护卫下出发了。如果说舰队有百分之五的可能幸存,那么格蓝迪敢死队百死无生。但舰队司令并没多说,而格蓝迪也没异议。因为在人类眼中,生化人只是工具和玩偶,性质如同机器人,只是制作材料从金属变成了有机材料。 炸弹引爆后,格蓝迪所在的驾驶舱的显示屏就被白光吞没,然后剧烈颠簸起来。 格蓝迪准备弹射脱离,但弹射器被卡住,紧接着又发现,驾驶座的安全带已经断裂。稍后,战机一头扎在雪原上,没有安全带固定的格蓝迪在驾驶舱内弹来弹去,如同正被热炒的豆子。 “读入奥科特普斯基因。”指挥芯片发出鱼模样,不过尺寸比普通章鱼大,触手也更加多。 大约三分钟后,少年缓缓苏醒,面无表情的说道:“请求进行周边生态分析。” 战机五公里外的一处冰层下二十三公尺深处,潜藏着一个洞窟,里面有一个直径约一公尺的大型兽卵。探测结果显示,这颗兽卵蕴含着浑厚的能量和营养,应该足够修复他身体的亏损。 来到目的地上方后,格蓝迪取出腰间的光束军刀插入冰层。坚硬的冰雪禁不起高温的灼烧,很快便熔化甚至直接升华,又化作白雾被狂风刮走。不到五分钟,格蓝迪便到了那枚兽蛋前,扫开掩盖兽卵的碎冰。蛋壳如同高纯白银铸成,泛着美丽的朦胧光晕,有一种令人心境祥和魅力。格蓝迪尽管只是一具生化兵器,缺乏对美的欣赏,却依然沉默了一瞬,极罕见的产生不愿动手的抗拒心理。 这蛋液细胞的基因信息复杂而庞大,格蓝迪吸食完兽蛋后,还只能破解大约三分之一。就是这时候,他的心砰砰剧烈跳动起来,甚至超过每分钟四百,立刻冲出洞窟攀到地面,急速奔跑起来。 作为生化人的格蓝迪唯一本能是‘服从命令’,对生命存续的本能,他从不曾有过。 因为恐惧的干扰,格蓝迪反应迟钝很多。于是一根比人还粗的巨尾扫来时,他措手不及,腰部被重重击中,身体如高尔夫球一样高高飞起,在重重摔落在冷硬的冰层上。然后,他看见一头浑身闪耀银光的美丽巨兽,矫健匀称的庞大身躯,宽阔优雅的巨翼,充满智慧灵光的美丽金眸。 借助这一重击的痛苦,格蓝迪终于克服恐惧,随即全力鼓动细胞中每一个a线粒体,将原力倾泻而出,填充到每一个脑细胞每一根神经纤维每一个肌细胞,令力量和反应瞬间暴增。 巨兽的颈项被斩出一道细长的裂口,但伤口非常深,泛着银光的赤血喷射而出,溅了格蓝迪满满一身,随即被他消化吸收。但巨兽的反应也不迟,右翼重重扇出,狠狠的集中格蓝迪的身体。 战机终于修复部分战斗能力,指挥芯片要求格蓝迪吸引这巨龙的注意力,让它背部朝向战机方向。多公尺之外,精准击中它的背部。 格蓝迪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惶恐和惊悸,仿佛感觉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正在慢慢逝去。从未有过的情绪笼罩他全身,令他双手紧压胸口跪在冰层上,发出撕心裂肺的长啸。指挥芯片终于察觉到宿主的精神异常,便要启动禁制程序格式化格蓝迪的大脑记忆。但随后,它惊讶的发现,宿主情绪异常的根源,来自于刚刚吸收的兽卵基因。这是由外至内的精神干扰,单纯格式化大脑毫无作用。 指挥芯片准备启动病害基因清除程序,但产生知觉的格蓝迪也产生了叛逆,庞大凝练的原力冲入指挥芯片,反把这个管理他八百多年,试试行渺小而微不足道的生物芯片物理格式化了。 指挥芯片立刻把他的命令传递给星际战机,于是战机对银色巨兽的连续炮击停止了。 然后,他又拖过来它的断翼,结合血管神经,并用蛋白胶粘和缺损的肌肉和断骨。 如此狩猎几次之后,格蓝迪得到足够的能量补充,又连续七十二小时抢修,终于让巨兽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而格蓝迪因为原力耗竭身体高度疲劳,生命力逐渐消逝,整个人眼见着萎顿下去。 “我杀害了你的孩子,并伤害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因为那时的我只是一具无知觉的工具,没有良知和道德。我也明白,我的罪孽无法被补偿,也无法被救赎,所以我不敢请求你的原谅,但我只希望,美丽的你,不要被丑陋的仇恨纠缠。”格蓝迪拔出一柄银色匕首,这是一把原力兵器,真正能杀死原力者的凶器。接着,他鼓动最后一丝原力灌入银色匕首中,然后自刺入心口。 他从未以自由的意志活着,但能以自由的意志选择死亡,所以感觉无比的满足。 他无法开口说话,便在心中回答:“是的,但我明白,我做不到。” 他思索一会,感觉自由的活着或许更有意义,便回答:“如果可以,我愿意。” 他感觉有些胸闷,便抬头张开嘴巴,大大的深吸一口气,发出吱嘎的声响,就像幼年的鸭子一样。他感觉自己嘴巴裂开的幅度太大了,而且发生的声响太过古怪。“无意识变异了吗?”他要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睛被黏液糊住了。这时,一条粘滑满是弹性的舌头裹住他的脸,温柔的清理他的脸庞。 “还有头部?”他用爪子挠了挠脸,发现头部也异化,而且与身体相比,比例有些偏大。更准确地说,他的身体太小了。或许是先前消耗原力太多,导致身体内环境崩溃,最终压缩成幼小化状态。 “孩子,你想要什么?”银龙把巨大的头颅欺近格蓝迪身前,语气非常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