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不乏果腹的食物,有野兔在东窜西逃,几只野鸽在林子里起起落落,有肥美青草吃的山羊咩咩地发着牢骚。(duyidu更新)如果艾里克有兴致,大可来上一餐野味。但他似乎对树上的野果更感兴趣,并不是因为它们好吃,而是图个方便省事。几只猴子似乎对他采摘野果的行为产生了强烈的不满,纷纷窜到老高的树上朝他呲牙咧嘴,吱吱乱叫。其中有一只胆大妄为的甚至爬下来试图打掉他刚刚沾上果子的手,大有此树是我栽的霸道。 前方好像传来淙淙的流水声。 接下来他需要寻找一个舒适安全的地方保证一段睡眠,用来驱赶浑身上下的筋疲力尽。他看中了不远处三棵树中间的一片松软的草丛。可当他走过去时,却惊奇的发现那里已经被一个睡姿歪歪扭扭的人捷足先登了。 是疤痕男! 难道死了?艾里克凑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只是人昏迷不醒。 但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见死不救,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在艾里克对自己这种笨拙的救人方法只图一个心理上的安慰,不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疤痕男居然悠悠地醒转过来了。 疤痕男半睁着没有神采的双眼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看露在前胸的箭头,然后有气无力地说:“想不到我还活着。” “不过――”疤痕男一阵剧烈的咳嗽,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疼痛使他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艾里克的手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我知道,知道自己绝等不到,等不到日落了,我能感觉到元灵与若即若离不久便会彻底脱离。” 艾里克几乎要哭出声来:“可你快要死了。” 他微微闭了会儿眼:“你叫什么名字?” “好,艾里克。你听着,我很庆幸,你学会说我们的语言了。你知道吗?在小科潘城里,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战斗至死,但在临死前,没有人陪他们说话,也没有人聆听他们的临终之言。他们只能孤独地望着天空,看着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在无言以对中潦草地死去。所以,我是幸运的。你虽然是一个毫无瓜葛的外乡人,但至少我的坟墓有了着落,我可以甩掉遗言的包袱,孑然一身躺进去” 艾里克赶紧用衣服的一角替他摁住正不断往外涌血的伤口:“你不要说太多话了,你需要休息,凭你的意志我相信肯定能活下去的。” 疤痕男推开他的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的遗言就是我方才吐露的心声,憋了几十年了,真是一吐为快啊。艾里克,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留下的,”疤痕男从胸前掏出一份东西“这是半张图纸,算是你替我送别的礼物,或者是我的遗物。不管是礼物也好遗物也好,总之请你收下。” 这是一张羊皮做成的简易图,边边角角都已破烂。图的右上角有半个圆,下面画了一座山丘连着半座,很明显这只是整张图的一半。完全不看不明白它们究竟代表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它非常宝贵,因为我的祖先是雨神恰克的后裔。也许你不会相信,这份图在我们家族已传承上千年了,世世代代都将它看的比身家性命还要重。可哪怕历史悠久,迄今为止却没有人能看得明白其中蕴含的秘密或者找到另外半张图,只能寄希望下一代又下一代。” “图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大逆不道,愧对祖先,我根本不配有资格再去拥有它。何况我命不久矣。难道你想让它跟随我的一起腐烂掉?也许你会觉得它一无是处,那就请求你代我好好保管吧,就当是答应一个可怜的将死之人的遗愿。” 疤痕男笑了,这是艾里克第一次看见他的微笑。在舒展的眉头下,脸上的疤痕却平添了一份沧桑。 宛如常人的疤痕男让艾里克的心逐渐阴沉下去。这不是一个危在旦夕的人能表现出来到的精力,按常理说,这绝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他有自知之明地说:“好像有一股力量要请走我的元灵了,看来 疤痕男去了。艾里克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任凭溪水打湿他的双腿。 原来,它是想看到自己的主人能被安葬。 疤痕男的坟已堆好。艾里克削了一块木碑,可在刻碑时,他却犯难了。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居然忘记了去问疤痕男的名字。 最后想了想,决定刻上:回到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