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先却将目光移向灵柩,似要透过棺盖端详躺在其中的人,良久道:“你和他真是一模一样。不是亲父子,胜似亲父子。”
贺今行微微笑了一下,“阿爹是我的榜样。”
王义先却不甘心,换了种说法:“你不争,秦氏要扶持那小儿做储君,也听之任之?”
“你说你,可你应该知道,君王之于朝堂,好比将帅之于军伍,资质是优是劣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任由昏庸之人统率队伍,无异于推着它走向毁灭。”
贺今行道:“嬴旭不可,还有其他人。”
天下能人辈出,并非缺谁不可。他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但不逆浪潮而行,不代表就要随波逐流。
他觉得军师大约有些误会,便当即在殷侯灵位前跪下,举手立誓:“如果我是最好的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去争取。如果我不是,那我就按着现在的路走下去,做一辈子的父母官,亦绝无怨言。”
“不论如何,我心不改,九死不悔。”
音声掷地,香火不熄。
王义先注视着他,静立半晌,叹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又嘱咐道:“这次回去一路上都要小心。虽然西凉大军已被驱赶至苍北,但有个别奸细渗透进来,试图夺回铸邪怒月的人头,也不无可能。”
那颗首级被送到仙慈关之后,放在特制的冰鉴里,一直保存在机密的地方。殷侯原本预备做震慑敌军用,但来的是铸邪蒙诸,再祭首级怕会起到反效果,就没挪动过。
这次随队伍回中原,行踪暴露,正是西凉人抢夺的机会。
贺今行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下午就做了一些准备,说:“您放心,我一定将人头完整地带回宣京。”
王义先深知这孩子做事向来缜密,并不怎么担心,再也没有什么可多嘱咐的,最后道:“在京中有任何需要,只管传书过来。”
贺今行应了声,起身送对方去休息。
第二日,寅时一到,便开始动棺。
天微微亮,扶棺的队伍上下打点停当,扛幡东行。
王义先和亲卫队没有骑马,徒步至玉水城外,与无数百姓一路夹道相送。
队伍怕磕碰,走得慢,两日才到净州城外。一停下扎营,便有许多军民前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