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补一句:“你弟弟可以一块来,高云和傲瑞就别来了,我看他们烦。”
哪怕婆婆不计前嫌,邀请她额吉和大外甥,她也不敢叫他们,怕到时候打起来。
不让去,那边也不好交代,萨仁一个头两个大。
把猪肚给婆婆送回蒙古包后,萨仁才端起洗衣盆回自己家,高云已经换了身闺女干净的衣服,坐在空地上伸着脖子等她。
看到萨仁,立马气急败坏地迎上去,扬手掀翻她手里的洗衣盆,洗干净的衣物撒到满地都是,萨仁皱眉,又得洗一遍。
她不作声地捡起衣物,放回洗衣盆里,端起,转身就要走。
高云绕过去挡她的路,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个死丫头,什么态度?我是你额吉,生你养你容易吗?”
萨仁生过孩子,确实不容易,但说到养,萨仁心中苦涩,小老太偏心大哥,对她向来苛刻,不夸张地说,要不是她命大,她早就魂飞长生天了。
真的,谈不上养。
萨仁一声不吭。
高云看着就来气,往地上呸了一口,“瞧你没出息样,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才被婆家骑到头上拉屎撒尿,我可都听说了,吉雅赛音要给巴图尔重新修个包,至少得花好几百吧,一头野猪全搭进去也不一定够,你们二房到手了什么?一顿饭就完事了?打发叫花子呐!不带她这么偏心眼的!”
还有脸说别人偏心眼,萨仁摇头,闷声回一句:“野猪是大哥捡到的,搭包花他们自己的钱,和婆婆没关系。”
“哎哟~”高云扶住额头,对萨仁失望透顶,“你这缺心眼的,什么没关系?他们住在一块过,钱不都老婆子管着,到时候不得从老婆子兜里拿出来。”
说着,连推萨仁好几把,不耐烦地催她,“你现在就去,让老婆子把钱拿出来,和你们二房平分,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一家子,想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就没分到包,现在又来这出,死老婆子太黑心肝了。”
“我不去,”萨仁侧转过身子,帮说道,“分家的时候,我和巴拉虽然没分到包,但婆婆也没亏待我们,给了我们一笔搭包的钱。”
“死丫头,分到钱也不知道往家里拿,”高云回头看一眼萨仁他们现在住的蒙古包,“搭这么小个包,还不如不搭,赶紧去问死老太婆要钱,就说你们也想再搭一个,我可不想下次来还那么多人挤一个炕。”
说得就像她能常来似的。
“额吉,快七年了吧,你就来了两次,”萨仁提醒她,“早上还把朝鲁认成了阿尔斯郎。”
高云一点不觉得尴尬,继续骂骂咧咧:“死丫头,你觉得你额吉日子好过啊,前些年受你额木格打压,气都不敢大声喘一口,好不容易人没了,我不得全心照顾傲瑞,你大哥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知道心疼你额吉,反倒埋怨起我来,你个没良心的,都给吉雅赛音教坏了。”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其实萨仁的大哥并不是高云亲出,而是她丈夫亡妻留下的孩子,她嫁过去,一连生了三胎都是闺女,受尽婆婆冷眼,为讨好婆婆,高云将自己二女儿和三女儿送人,留下大女儿和她一起在婆家当牛做马,对继子更是比亲生的还要好。
她心里是恨自己婆婆的,却一天天受其影响,成了她最讨厌的人,比婆婆还要重男轻女。
“大姐?”
恩和同牧仁练习马术回来,出了一身的汗,没来得及下马清洗,听到声音,立马骑马过来,看到萨仁和高云吵得面红耳赤,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高云一看到小儿子,就洋洋洒洒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兮兮地控诉道:“儿子啊,你大姐帮着外人欺负我和小傲瑞,你可得为我祖孙俩说句公道话啊!”
阿尔斯郎和阿古拉从外面一回来,就听到自己的额木格恶人先告状,俩人冲上去挡在萨仁的身前。
“瞎咧咧,是傲瑞先欺负小叮当。”
牧仁一听这话脸立马就黑了,从马背上跳下来,流星大步走上去。
坐在小板凳上的傲瑞突然被笼进一片黑影里,看热闹龇着大牙来不及收就已经汗流浃背。
高云嗖地一下跑去将人护在怀里,“别紧张,小叮当一点事儿没有。”
牧仁冷冷地扫过高云,转向阿尔斯郎和阿古拉,见两人点头,他才匆匆跨上马疾奔而去。
高云擦擦额角的汗,大呼一口气,“这孩子才多大点,比他额布格还吓人?!恩和,你跟着去干嘛?”
恩和用靴后跟磕马肚去追牧仁,“我过去看看。”
“看啥看?不看看你大外甥,都让人揍成猪头了!”高云要气死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第27章
金灿灿上了药,恢复了精神,和林可叮在包前的空地上玩耍。
听到马蹄声,金灿灿飞快地冲上前查看,随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嗷嗷地回头呼唤小主人。
林可叮好奇地跑过去,看到牧仁骑着骏马疾驰而来,暖色的霞光勾出他挺拔的身姿,和深邃俊朗的五官。
难怪小卖部的阿茹娜姐姐芳心相许,林可叮和金灿灿一并蹲到地上,小手捧着自己的小脸蛋,一副骄傲又陶醉的表情,我的大哥哥真好看啊。
“嗷嗷——”金灿灿看到陌生人,激动起来。
林可叮拍拍它的小脑袋,安抚:“没关系啦,是大哥哥的朋友。”
也是五哥哥和六哥哥他们的小舅舅,林可叮听吉雅赛音提及过,小舅舅比大哥哥小一岁,据说也考上了高中,但高云不想让他继续念书,并且说辞极其荒谬:家里没个男人坐镇是不行的。
小舅舅的大哥在场部的兽医站上班,高云引以为傲,常把自己儿子有出息挂在嘴边。
兽医站工作忙,一个月只能回家两趟,家里的重担也就落到了只有十五岁的恩和身上。
林可叮小脑袋一歪,想不通,高云既然重男轻女,为什么又不重视自己的亲儿子呢?
恩和翻过了西边的草甸,见林可叮在看她,随即踩着马镫站起身,挥着马鞭子和她打招呼。
个子要比牧仁矮一个头,身材纤细,穿一件棕色的蒙古单袍,腰带一系,盈盈不足一握,让人联想到河套岸边的沙柳条。
林可叮大眼睛一眨,写满了疑惑,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