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农村出身的女孩子大多数心理上都比较成熟,不会像城市里出身的女孩子,一有事儿就哭哭啼啼,搞寻死觅活那一套。
这叫苏樱桃咋说,她才不喜欢在农村劳动呢,记分员不公平,支队书记为了跟别的支队比拼产量,恨不能把社员们当驴使,但大家能吃到嘴里的还是那么多,凭啥呀?
“是。”说这话的时候,她都觉得牙疼,但她依然说的很坚定。
“你家务方面怎么样?”邓昆伦又问。
结婚不是找同事,见面也不在单位,而是在家里,虽然说有保姆,但是女主人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个女同志太面嫩了,邓博士有点怀疑她处理家务的能力,毕竟他在家务上两眼一抹黑。
这方面,要多多拜托于她。
“我是家里的大姐,大姐嘛,肯定都会整理家务,我做的非常好。”苏樱桃又违心说。
想和他共度余生是一方面,但家务这种琐事,她不可能都干了,她需要的可是一个像梦里的邓昆仑一样的男人。
成熟,温柔,顶天立地的男人。
不过既然对方雇有保姆,家务活应该不会起太大的争论吧,她想。
邓昆仑侧首望对方,对方吸着鼻子,也在望着他,泪眼蒙蒙的,看上去有点拘谨,跟他第一次相亲的那个女同志完全不一样,没有刻意的讨好他。
他这年纪已经不讲究感情了。
更何况首都那方面的组织还逼的那么紧?
他这儿呢,汤姆和珍妮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走,这个出身农村,又还有点知识的女同志,应该比城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更能够容忍那两个孩子的缺点和坏脾气吧。
跟谁结婚还不是结呢,从回国的那天开始,邓昆仑关于恋爱自由的概念,就葬送在美坚利联合众国的土地上了。
“哪咱们就……对了,你性格怎么样,是不是很软弱?虽然我母亲跟咱们不是经常往来,但也属于你必须要应付的人之一。”邓昆仑又说:“实在对不起,在东方,家向来是一个大家庭,而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你要性格太软弱,或者太强势都不行,那咱们必定不适合。”
他妈强势到他的兄弟们都经常喘不过气来。
要再找个过分强势,或者过分软弱的女同志,俩相对撞,对于他来说,又是一重灾难。
“没关系啦,我是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女同志。”苏樱桃温柔的说。
善解人意才怪,谁想让她不好过,那她天天让对方不好过。
“结婚是个什么程序呢,我应该怎么办?”真说到结婚,邓昆仑有点忐忑,他已经面对过一回这样的灾难了,又要重新面对一回。
要有烟火,此刻就在苏樱桃的心里炸开了:“这个,你得亲自来我们村提亲才行。”
一个女同志,总还是不能面面俱到,得表现的有点羞涩的嘛。
谈完,邓昆仑礼貌的握了握苏樱桃的手,送她到了宿舍门口,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也不知道梦里,信纸上那些幽默的言谈,风趣的话语,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总之,男人她见到了,但和她想象中的,又完全不一样。
苏小娥在招待所里躺了整整两天,而外面,是一群本单位g位会的人在宣读文件,分析上级g委会发下来的最高指示,要不就是朗读大字报,简直能吵破人的头皮。
从今天早晨,另外几个陪着来的家属走了之后,苏小娥就止不住的担心。
因为被留下来就意味着,苏樱桃应该是跟邓博士深度接触了。
那档案里好多东西是假的,万一机械厂追查下来,追查到秦城组织部可怎么办?
要是假档案被翻出来,樱桃要落个劳改,她爸直接就得给撸了工作。
樱桃小时候一直傻,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就是个小傻丫头,这一回苏小娥总觉得,她隐隐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那个傻妹妹,似乎是变了个人。
“樱桃,怎么样,咱们可以回了吗?”看苏樱桃拧着行李走了进来,一跃而起,苏小娥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看样子是没相上,可以回家了。
“可以啊,走吧。”苏樱桃说。
苏小娥下了楼,语调欢快的说:“哎呀,我的心终于落到胸膛里了,这事儿可算是完了。”
完了吗?
怎么可能?
“没相上吧,那种留美的博士,哪怕即将下牛棚,也肯定瞧不上你这个村里出来的妹子吧?”苏小娥笑眯眯的说。
“相上了,他偏偏就看上了我这个村里出来的妹子。”苏樱桃说完,一笑,转身下楼了。
小张司机在楼下擦着崭新明亮的,厂里正准备拆掉做研发,最后一次使用的吉普车,等着苏樱桃呢。
坐班车来的,现在她得坐着吉普车回去了。
因为她已经是邓博士邓昆仑即将结婚的对象了,机械厂的领导们一拍板,把吉普车最后一次的使用权,送给了她。
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苏樱桃上车了。
这一回,她将风光回村。
“樱桃,你真跟那个博士结婚,屠正义怎么办,他可是你正儿八经在谈的对象,还有个钟麒呢,那么优秀的男孩子一直想追你,你居然舍得放下他们,转身找个资本主义的走狗,你知不知道邓昆仑早晚得下牛棚?”苏小娥从楼上追了下来,简直要疯了,嗓音都哑了。
“屠正义和钟麒不都是姐你的裙下之臣,这是想施舍给我吗?你这么大度,他们知道吗?”苏樱桃硬梆梆的反问。
嗨,这丫头长脾气了她?
看司机小张笑眯眯的拉开车门,苏小娥才猛的闭上了嘴巴。
回家的路上,邓博士其实已经把相亲的事儿撇过了,心里想的,依旧是厂里的研发工作,这不,刚到篱笆外头,就看到汤姆隔着栅栏,正在跟邻居家的小孩斗嘴:“我也是黑头发,黑眉毛,我也是华国人,哼!”
“你作弊,我都看见了,那个阿姨给你用牙刷染的头发。”熊孩子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有点怯了。
毕竟他现在攻击对方唯一的武器就是头发,要真打起来,他不是那个小洋崽的对手。
不过就在这时,做饭的保姆从厨房窗户里泼出一盆脏水,刷的一下,正好全泼在汤姆的头上,汤姆给淋成了一只落汤鸡,揉揉眼睛,头发上黑黑的茶枯油吧,一揉一把,满手的黑。
“哈哈,可看看吧,你现在又不是我们华国人了,汉奸,,洋鬼子!”熊孩子连蹦带跳,乐不可支。
汤姆回头,正好看见邓昆仑从院外走进来。
“叔叔,那个阿姨呢?”小洋崽子嘴巴一撇:“i need her!help!help !”小家伙太着急,向来在人多的地方不敢说的洋文都从嘴巴里嘣出来了。
两只手全是黑乎乎的,再揉一揉,眼睛下面还晕染出两个黑眼圈来。
一照镜子,妥妥的一只小熊猫。
这孩子的天,塌了!
“哪里来的阿姨?什么阿姨?”邓博士摸着这孩子头上黑乎乎的茶油,一脸茫然的反问。
毕竟他于孩子确实关心的少,还以为这孩子的头发是自己染黑的呢,这么说,是个阿姨帮他染黑的。
“她说她叫苏樱桃,就是那个阿姨帮我染的头发。”汤姆尖叫着,再说:“快把她找来,给我染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