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愁眉紧锁,手指不停地敲打着炕几,向灵香又确认一遍:“你说万岁重病,卧床不起?”“嗯,打入秋以后,咳嗽就没停过,还咳出过血呢。”“糟了糟了!”青萝心神不宁,身子像筛糠似的轻抖,声音不住地发颤:“当初、当初景泰帝就是忽然病倒,然后人就没了,月人姐姐、还有柳暮烟、唐贵妃,全都跟着陪葬了。”她抬起一双朦胧泪眼,无助地望向灵香:“灵、灵香,孩子还没到我名下,我、我是不是要步月人姐姐的后路了?”“不会的,不会的。”灵香连忙握住她的手,“景泰帝那是被抢了皇位,到底怎么死的还不好说呢。当今万岁不一样,权臣尽除,他的身边没有威胁,只要医官尽心诊治,就会慢慢好起来。”“哦”话虽如此说,青萝心里却依旧没底,坐卧不安,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晚上做梦,全是当年西苑里朝天女上吊的画面,惊得她醒来时一头冷汗:“不行!我得亲眼看着他好起来,才能安下心。”她一骨碌下了床,穿上鞋子,披了大氅冒着风雪赶往乾清宫,自请侍奉皇帝,绿竹倒没拦着,由着她守在御前。寝殿里医官忙忙碌碌,又是针灸又是熬药,病榻上的皇帝昏迷不醒,半夜间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意识模模糊糊,隐约觉着榻边有个人,轻轻唤了一声:“云中。”他的声音一传来,青萝立马一个激灵弹起身来,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得喜极而泣:“万岁,你总算醒来了!”皇帝这才看清了她,微微讶异:“青萝?”这时徐云中端药倒了近前,接过话头:“和妃娘娘牵挂万岁,这些日子不管冒多大的风雪,都要来伺候万岁。”青萝连忙扶起皇帝,接过药碗,细心的喂到他唇边。朱祁镇喝过之后,望着她那张憔悴的小脸,温声道:“回去睡会儿吧。”青萝眼圈一红,声音里带了丝哭腔:“你病不好,妾哪里睡得下?”皇帝见她情真意切,眼眶亦微微湿润:“傻丫头。”因皇帝的病情,今年春节草草度过,上元节的晚宴直接取消,青萝窝在长阳宫,对着烟花许下新年愿望:“十殿阎罗,黑白无常,你们先放过皇帝吧!好歹等我成功收养了孩子,再收走他的命呀!”许是上天显了灵,立春以后,皇帝的病好转起来,除了不能去南海子春猎,其他与常人无异,无非是气色弱一些。青萝内心的恐惧总算散去,可以睡个安稳觉。只是皇帝对她的态度却颇为玩味,赏赐流水似的往长阳宫送,人却不见来。青萝心下郁郁,她倒不在乎他来不来,只是担心,不管她如何做,他始终介意朱祁钰,怎么都不肯顺利的给她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