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萸简直受不住他接二连三的道歉,她鼓鼓嘴巴,刚想扭捏出几句大度又不失风范的话语,就听见他在她耳边砸下一道惊雷。
“问过蒙毅后,我便直接去找父王对峙了。”
楚萸大惊,心脏紧缩了一下:“那、那王上怎么说?”
“父王也没遮掩,直接就摊牌了,还告诉我阿母被关押的地点,我几次冲到那里,但始终没勇气进去,我确实很想很想阿母,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以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面对她,所以每次都以退缩告终。哦,父王还说,已经让你领着珩儿去看过她了——”
楚萸眉心轻轻抽了抽,有种遭遇背刺的憋屈感。
敢情将她出卖的,竟是一开始强势捂嘴的秦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怎么样,芈瑶,阿母她……看上去还好吗?”沉吟良久,扶苏问道,嗓音有些闷,含着些期待。
“王后她——很好,”楚萸稍作迟疑,小声但清晰地道,“她很年轻很漂亮很温柔,还很关心我,我……很喜欢她。”
后面有些所问非所答,但她能说的,其实也只有这些了。
而长公子想要的,不过是阿母还健健康康,过得并不算太悲惨的情报。
“那就好,太好了……”扶苏的声音渐渐下沉,最后像沉入脚下泥土般消失不闻,他整张脸都埋进了她颈窝,宛如一只疲倦的鸟儿终于飞回了安稳温暖的巢穴。
楚萸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幼儿园老师,前面抱着个小宝宝,后面驮着一个大宝宝,两人都很执著于汲取她的气息与体温,仿佛那是什么能令他们恢复元气的灵丹妙药。
就像肥料之于庄稼,阳光之于花草。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内心告诫自己不要自视甚高,却也忍不住得意地翘起鼻尖。
忽然,一个念头跃入脑海。
蒙毅是御前的人,那天还恰好当值,佩剑怎么会钝掉呢?
历史上他是一个能臣,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犯迷糊,楚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激动之下,脚后跟不小心在马侧腹不轻不重踢了一脚,小马立刻开启撒欢模式,像只小毛驴那样奔跑起来——
“啊啊啊——”楚萸尖叫,下意识箍紧了珩儿,然而小家伙还以为阿父阿母是故意的,嘴里发出兴奋的呜呼声,两只爪子又往前探去,试图抓一把马鬃,被楚萸不由分说地扯了回来。
扶苏显然也没预料到这出意外,但他非但没有慌张,反而勾起一抹遥远的笑意。
第一次带她去骑马时,她也是这样莽撞,虽然结果是自己差点把胳膊摔断,却好歹吻到了她甜甜软软的唇。
唇瓣相贴那一瞬间的怦然情动,即便现在想来,也还是令他悸动不已,脊背都爬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