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吻了吻珩儿的额头,缓缓合上眼睛。
他想必此刻,已经妻妾成群,享受着无限的荣耀与幸福,根本没必要在意一个用旧了的玩具。
就算他对她仍残留有一丝情感,恐怕也只会是恨意吧。
她曾让他放下身段,追赶千里却无功而返,这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很屈辱,何况是身为大秦长公子的他。
她又想起了大婚前日的那个梦。
其实那个梦十分荒谬,她也不知道是基于何种心里,才会梦见那样的情景。
长公子是不会那般对她的。
他只会对她,置之不理,连眼神都吝啬给予。
她睫毛微微抖了抖,沾上了几滴细碎的泪珠,在巨大悲伤的消耗下,竟也慢慢睡了过去。
后来秦军又上门搜查了几次,毕竟景氏是大族,各分家都没能幸免,有些分家中男主人逃走不知去向,全城搜捕无果后,对尚留在家的女眷严刑拷打,竟都没能撬开口,为了斩除后患,秦将下令将那些人家连带奴仆,甚至襁褓中的婴儿都一并砍杀。
听到这些后,楚萸吓得一整天没吃进去饭。
竟连孩子都不放过吗?
也许是因为现代人的缘故,她主观上给秦国加了很多滤镜,实际上他们也和其他军队一样,是踏着鲜血厮杀而来的修罗,且处在掌管初期,不残暴是不可能的,且看头一个月街角巷尾,有多少个脸上被黥字、鼻子被剜去、耳朵少了一只的平民,就可见一斑了。
他们不过是因为不熟悉新颁布的法条,犯了些偷鸡摸狗的小罪,就遭受了严酷的刑法。
换做是楚军攻占其他国家,想必也会如此,乱世之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妄谈“仁慈”。
楚萸倒是对那些规定耳熟能详,毕竟在秦国时为了自保,认真地研习过。
她用了三个晚上的时间,给家里所有人都讲解了一遍,以免他们在不知不觉中犯错。
轻则身体受损,重则连累旁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景源的那两房小妾,原本听得直打瞌睡,在听见丈夫家暴、妻子可以主动提离婚的那条时,两人皆猛醒般地同时瞪大眼睛,屏息认真听着。
夏天转瞬即逝,秋风在一夜之间吹黄了树叶。
这天楚萸抱着珩儿,打算去三条街之外的裁缝铺,给他扯些厚实点的布料,做几件新衣服。
城中各处和先前一样,时不时就能碰见骑在马背上的秦军,或三五成群,或一小队并行,起初所到之处人人避让,生怕招惹是非,后来发觉他们只是例行巡逻之公事,只要不犯错,他们才懒得搭理,渐渐也就没那么怕了,上货、摆摊、叫卖,该干什么干什么,市场渐渐恢复平稳秩序,食物、衣料、生活用具等都再度畅销了起来。
只不过,楚币被彻底取缔,全部采用秦币交易,鸡飞狗跳一阵后,大家也逐渐适应了新货币,反正老百姓不管那么多,能活着、吃饱肚子就足够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