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三个月后,就传来了他战死沙场的噩耗。
时值盛夏,景家上下却是一片素缟,阴冷幽邃,景夫人哭得快断了气,就连一贯表情狡诈,鲜少与他们来往的景源,也看似真诚地落下了几滴泪,陪着母亲在灵堂里守了一夜。
一同守夜的还有楚萸和姜挽云。
直到最后,她也没能让景暄接受自己,但她好像也没有很失落,在景暄离开后,直接搬了进来。
楚萸这才知道她母亲早逝,父亲也有很多其他子女,对她不甚关注,她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未必全是因为少女怀春。
想必在这里,她能体会到在家中感受不到的热度吧,若是再能得到表哥的心,就更加锦上添花了。
话别那晚,景暄没有提别的要求,只是让她陪他喝了点酒,她不胜酒量,再加上又哭了许久,只喝几斛就昏昏欲睡,晨光熹微时才睁开眼睛。
景暄正坐在床边,默默看着她,见她转醒,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让她以后帮忙照顾她的母亲,还有挽云。
楚萸使劲地点了点头,就算他不叮嘱,她也会做的,人应该知恩图报。
“尽力就好,不用勉强。”他又补充了一句。
楚萸眼眶红了,把头埋进他的胳膊,又哭了一阵。
他真的从始至终都在为她付出,就连临行前的托付,也为她松了很大一个口子。
这样的人,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了。
夜风将三更的鼓声送到耳畔,楚萸跪坐在靠后的位置,抬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睛。
她方才脑海中,止不住地浮现与景暄有关的一幕幕,越想越难以自持,哭了好几场,后来因为眼睛实在太肿太疼,怕哭坏了找不到人医治,强行想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快乐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她想到了珩儿,他十个月大了,已经能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摇摇晃晃地走路了,可爱的样子就像是刚脱壳的小黄鸭。
虽然走不远,却已经很难得了,毕竟大多数孩子,都是在十四、五个月的时候,才开始学会走路的。
这孩子一点也不怕摔,倒了就契而不舍地四肢并用爬起来,不会感到畏惧,也不觉得丢人,迈开小胖腿继续尝试,直至成功。
而成功了,就立刻显摆起来,拍着巴掌手舞足蹈,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在说:你看我多厉害,快表扬我——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这孩子身上有些品质,着实令楚萸羡慕。
守灵持续了七天,第三天开始景夫人就因为极度悲伤,体力不支无法坚持,楚萸代替她完成了后面的四天。
虽然膝盖都跪肿了,她也毫无怨言。景源似乎只有母亲在的时候才表现得虔诚真挚,母亲昏厥不起后,他也不来了,只有姜挽云陪着她,两人大多数时间都默默无言,各想各的心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