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81章 锋矢粗暴
而就在岳含章“前出接敌”的命令下达的同一顷刻间,他整个人便已经骑乘着座狼战兽,以比此前时更迅疾的速度,朝着行军浮桥,朝着远处的烟尘之地奔袭而去。
事实上。
就像是“近乡情更怯”一样类似的情绪。
刚刚组建战营的时候,诸修尚还因为聚在一处而欢喜,甚至不止一次有过欢畅的宴饮,连岳含章都曾经被邀请着出席过数次。
彼时,他们丝毫不见任何即将要面临血战的压力。
他们的身上只有着刚刚攫取了潜龙总赛海量声望,以及北上齐州的豪迈。
但是这种欢喜与豪迈,仅仅只持续到了昨天。
在今日调令刚刚下达的那一刻起。
一切的情绪就和此前时截然不同了。
血与火,生与死,开始从一个很远的概念,猛然间开始具备起真正切实的力量压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对这一无形的存在有着越发深刻的感触。
齐州的诸修还好。
在场的众人,九成九昔日跟随着岳含章曾经转战过。
而南国的天骄妖孽们,还是第一次直面这样冰冷而血腥的议题。
越往济川防线抵近,这种情绪便越发浓烈。
甚至在赶路的过程之中,因为管渊之的懦夫选择,而诸修相继群情激奋,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他们在借机释放自己心中的激涌情绪。
紧接着,当他们真正抵达济川防线。
当他们注视着那滔滔大河,而听着澎湃的浪潮声,而倏忽间陷入到了极致的缄默之中去的时候。
那不是军容整肃状态下应有的沉默。
那是情绪翻涌到了极致之后的压抑。
在一片沉默之中,岳含章所听到的是震耳欲聋的焦虑心音。
但是下一刻。
当岳含章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小队语音的时候,当他们刚刚意识到血战已经到来,然后看到岳含章率领着杏柳战营,已经主动发起渡桥的冲袭时。
仍旧延续着的沉默之中,一种真正宁静下来的气氛,方才在诸修之间晕染开来。
先是姜灵修率领着的清潭战营,以及黄智姝率领着的紫虹战营。
紧接着,当姜自然、孙复安、萧梦墟、骆兴乾他们同样紧随其后。
尤其是,当桑明琼和时守阳也同时有所动作的时候。
那轰隆隆踏在浮桥上连绵的铁蹄声,忽然间在这一刻,踏碎了每个人心中那浮躁的“烟尘”。
当紧张的心境真正在这一刻越过了极致。
他们仅只剩下了真正踏足血与火的静气,以及注视着岳含章背影的某种膺服的安宁。
这个人是能够带着他们从血与火,从生与死中冲杀出来的!
尤其是。
当诸军相继越过浮桥。
当他们再度将军阵陈列在大河对岸,然后岳含章的命令声音再度下达的时候。
这种深深的“安全感”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诸战营,超凡道法修士在前,大成武夫居中,武者以小队行事,星散在后收尾。”
“这一阵,没有迂回,没有包围,甚至——没有战法可言!”
“一营半的邪兵,一营半的妖兽,彼辈才多点儿人?”
“大家伙再盘算盘算,咱们有多少人!”
“不说武夫与武者,就是修士战兵们,一人出手杀一个,对面还得欠咱们好些条命呢!”
“没什么好说的,摆锋矢阵,以岳某战营为锐锋。”
“冲过去!碾过去!”
“就赢了!”
话音落下的顷刻间,岳含章便像是在沉默中听到轰然且深沉的,重物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那是所有人最后浮躁的心思在这一刻彻底落地。
岳含章是打老了仗的人,他太明白,在这关键的节点上,诸修心境起起伏伏的种种极其细微的变化。
是,他当众以冲锋的姿态度过浮桥。
引动了诸战营的军势。
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住了这些“新兵蛋子”的浮躁心境不假。
但是这种玄虚的御人技巧可一而不可再。
他们这会儿正处于极其脆弱极其敏感的时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极有可能将他们从这种脆弱的安宁状态中惊扰出来。
等到时候,岳含章再想要控制住他们的情绪起伏,就远没有此刻这样容易。
而想要从这种情绪困境之中挣脱出来的方法也很简单。
不再给他们任何情绪再反复的时间余裕!过了大河,就是血战!摆开阵势,就是奔袭!
这会儿,他们需要的不是谁的如何天乱坠的抚慰。
他们需要的是一场胜利!
是一场和任何战法,任何智谋都没有关系,最好是粗暴到了极致的胜利!
见了血。
见了那一条条性命在一个军阵的冲锋过程之中,便像是韭菜一样,被锐利的锋芒轻而易举割裂开来的时候。
酣畅大胜裹挟着血与火最初的洗礼。
便会轻而易举的将他们的虚浮心念磨砺出坚韧不拔的血勇来。这些人不是心思不定的寻常修士。
他们是这个时代最惊艳的那波天骄妖孽。
他们缺乏的只是这样一个用鲜血与死亡来给自己“淬火”,来给自己“开锋”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