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身上,已经是不同的风景了。
这是让觉得可悲的认知与事实,明明是身位并驾齐驱开始的潜龙赛事,这天骄争锋的一条赛道甚至都还没有走到最后的终途。就有人,已经彻彻底底的脱颖而出,让人凝视着他的背影,甚至因为那样巨大差距的客观认知,已经难以生出胜负的心思来。
也正是在这一刻。
明明演武场内仍旧寂静,仍旧鸦雀无声。
但是人心思的浮动,却让气氛无端变得浮躁起来。
也正是这一刻。
同样因之而变得浮躁的,还有桑明琼。
她已经达到了自己驻足“中间值”状态的极限。
那力劲的回环已经不再能保持完整与安稳的生息。
但是岳含章没有坐看那一股回环的力劲彻彻底底的失控,甚至因为驻足特殊领域的崩坏,而真正产生超凡道法修士被自身力劲反噬所伤的奇景。
电光石火之间,岳含章由静转动。
甫一出手,高远莫测的武道技法,便让岳含章双臂恍如羚羊挂角也似,扎入了桑明琼那看起来绵密而不透风的拳势里。
岳含章身形如熊罴也似,在这顷刻间直闯桑明琼中路,侧身撞过去的刹那间,靠近桑明琼的那半身,岳含章臂膀往下反扣,以手印横击气海丹田。
另外远离着桑明琼的那一臂,在自己的肩膀上横击而出,直托桑明琼膻中大窍。
虽说击打的是两处要害。
但是这一刻,岳含章的身形一贴一靠,发出来的是一股齐整的力劲。
滂湃的无法抗衡的力劲爆发开来,刹那间,一切力劲的循环都在这一击中被打破,不等力劲本身有所作用,岳含章那滂湃炽烈的气血便有如汪洋洪流一样冲刷而来,将一切淹没。
桑明琼在一闪瞬间的脱力状态中,被这样的澎湃力劲整个横推了出去。
一击定鼎胜负。
在技法、力劲、“中间值”三个层面,共同定鼎了胜负。
下一刻,当桑明琼再度站定在了原地。
她看向岳含章,看向那施施然正在缓步站直了身子,收起拳势的岳含章。
她忽然间想到了此前时,已经牢牢地记在心里背下来的一句宫二的台词。
“武艺再高高不过天,资质再厚厚不过地。人生无常,没有什么可惜的。”
“我爹常说,习武之人有三个阶段: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我见过自己,也算见过天地,可惜见不到众生。这条路我没走完,希望你能把它走下去。”
高不过天,厚不过地。
今日这一遭,自己算不算是,见了天地?
想到这里。
桑明琼忽地笑了起来。
自初逢面伊始,那便贯穿在她骨相神髓里的那股“咄咄逼人”的劲儿,在这一刻,随着这一笑而彻底的烟消云散去。
“岳先生,好武学!好技法!好底蕴!好心境!
来日明琼若能在这几个领域再有什么精进,全都仰赖今日岳先生的赐教。
而且这下我也相信,你我能够编制出真正精彩的套招了。
导演,咱们下一步,是什么流程?”
这是桑明琼在开打之前便已经说过的话。
搭过这次手,剧组里,她不再给岳含章添麻烦。
话出口之前,他们俩还是道争的对手,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们俩才是剧组里的同事。
但是闻听此言的时候。
原地里,岳大导并不曾直接开口回应桑明琼,更相反,他又饶有兴趣的,像是在审视桑明琼一样,多看了几眼。
“先不急着套招,咱们直接开始拍戏好了,就是……”岳含章接连报出了好几个分场景对白剧本的场次编号,“……先拍这几场戏,来磨一磨状态。”
剧组的拍摄自然无需按照剧情的时间线顺序来。
岳含章提及到的,正是故事后半程,从宫二决意奉道开始,再到后来因病隐居吴州,再到最后每况愈下,最终病逝的这些戏份。
要知道,岳含章的定胜并非对桑明琼的心境全无影响。
这会儿,桑明琼那种带着些沮丧,又因沮丧反而更进一步激发了的倔强。
在明媚之中隐隐见得些晦暗情绪的底色,在不甘中又似是能够坦然的接受定局。
这极其复杂的情绪统合,像极了晚年时宫二的心境状态。
但闻听得岳含章这样安排的时候,这回轮到桑明琼闻言来挑眉头了。
可要知道,这么多场戏份,全无打斗,尽都是文戏。
她认可的,是岳含章的修行,可不是他的演技。
直至此刻,她才像是想起了自己技术扶贫的初衷。
“好,明琼全听导演的。”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