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敏的眉头扬了扬,似乎还想说话,但是又止住了。
“……此外,这五十八人的家产也可以弥补一部分亏空。”任佑梓颇为小心的说道,“比如这青云楼的老板吴元印,他说自己没参与,实际他就和开赌场的一样,每单都有抽水,逼一逼肯定有油水--至于虚开栈单的,这批人有政保内控,都跑不掉,赃款追回来也就七七八八了……”
“即使这样也是弥补不了亏空的。你看看这下面一院子的人吧。”
“这个,我们有个清偿方案,总体上倾向于中小额度受害者。这样,可以有效的稳定住社会的大面。”
慕敏看了看相关方案,总算气平了不少。她又问道:“但是最后的交割怕是有问题啊。买栈单的人很多都和棉纺织业没交际,纯粹是为了投机才买的。就算最后花布行给他现货交割,他拿了这高价买的棉花有什么用。”
“他可以直接到万国去把棉花现货卖掉啊。说不定到时候价格更高呢。”
慕敏连连摇头:“这个不好说,更有可能是价格更低吧。”
楚河无奈道:“这个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说白了,这些业外人士来参与纸棉买卖,不外乎是为了投机发财。自古愿赌服输,再说这花样也不是我们想出来的。我们来出面解决已经算是莫大的德政了。唉唉,说起来,这就是小市民的悲哀啊。”
广州城五仙观最近又挂了一块新牌子:申澳学社。
虽然发音雷同,但是此澳非彼奥,所以这个申澳里的“申”表达的是“说明、陈述”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向本地土著传达澳洲情况,澳洲学问的地方。
其举办者,便是被不少元老取笑有“名人搜集癖”的杜易斌。他在广州发起的这个民间组织,主要还是用来拉拢能接受一定新思想的旧式文人。
不过他并不在广州任职,所以很难长期关心这个机构,毕竟办个社团组织要有经费,有场地,还要有办事人员。他一个外地行政口的元老很难面面俱到,也没有这么多的资源。所以便与同样想法的崔汉唐商量,请他“协助”。
崔元老呢,本身也有这个想法。两人算是一拍即合。这牌子就挂到了五仙观。崔云红也算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和本地知识分子搞统战的基地,避免被某些元老指摘为借机“传播封建迷信”。
申澳学社在五仙观内单独占了个小偏院,里面重新装饰布置了一番,正房辟为茶社,供人清谈;东厢房设室--可以从五仙观丰富的澳洲藏书中借阅之后在此。这其中不少是不能外借的,特别是这里收藏有大量的“考公”辅导材料,是许多不第士人的最爱;西厢房设“展览馆”,放了一些简单模型和科学仪器,布置了不少科学挂图。倒座则是学社的办公室和库房。堪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开张之后,陆陆续续的吸引了不少人,除了想在新政府新体制中谋取一席之地的读书人,亦有不少对澳洲人、澳洲学问好奇的学子。不少人每天都在这里坐而论道,报纸杂志和书籍。因为这里有很多人和澳洲人有着直接间接的联系,所以不少人都把这里作为打探澳洲人内部消息的第一渠道。崔汉唐也是来者不拒,一律热情招待。
今天申澳学社里最热门的讨论是关于纸棉事件,
多数人对纸棉这个新生事物是颇感新鲜的,因此讨论也比较热烈。纸棉事件在《羊城快报》上出了整版的专题报道,对前因后果,其中的原委关节,都分析的头头是道。一直到最后的处理方案,事无巨细,一一罗列。所以这讨论有的放矢的部分就多了不少,胡乱猜测的地方少了许多。大多数士子的看法都差不多,这纸棉是“投机取巧”之物,于国于民都是“后患无穷”,应该予以彻底的禁绝。
见识多一些的人,则提及了江南的“预买桑树”之事,认为此事与之相同,只要官府监管有力,禁虚开栈单,买卖纸棉也并非坏事。可以平衡未来的原料涨价的风险。
众人正在争论,忽然有人问道:“好久没有见到张家玉了,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说来也是,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原本他是三两天必来!”
有人说:“听说他家中有事,回东莞老家了。”
“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听闻他家中至亲得了重病,不得不赶回去。”又有人说,“我见他走时失魂落魄,怕是有不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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