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戴“临高警备”袖标的士兵们维持着秩序,但是已经有好几个女学生涌了上去,一边一个的挽着真髡的胳膊,簇拥着他们,看她们脸上的幸福笑容,似乎是享受到人间的至乐一般。
卓一凡暗暗诧异,久闻髡贼最擅迷惑人心,穷苦百姓上当受骗者不计其数,今日看来传言不虚。
几个真髡只是频频挥手致意,这时只见几个学生迎了上去,抓住他们的手,大声的说着什么,似乎在请求他们“讲些什么”。
只见为首的真髡满面笑容的举起了手,鼓掌声渐渐平息,他才大声说道:
“同志们,同学们,我们很快就要迎来第四次文化祭了。在场的有不少人是经历过第一次文化祭的,当时我们的芳草地草创,没有大房子,是在竹竿和芦席搭得棚子里演出的,同学们大多来到临高不久??饱尝挨饿受苦的滋味,一个个黑黑瘦瘦,不成样子。第一次能够吃饱了饭,穿着整洁的衣服,快快乐乐的演戏、唱歌,笑。虽然条件简陋,可是体会到堂堂正正做一个人的滋味。今天呢,元老院的工厂炼出了更多的钢铁,有了更多的水泥,我们也有了这样宏伟气派的体育馆,同学们的模样,也比从前漂亮多了……”
说到这里,围绕在四周的学生和归化民们爆发出欢乐笑声。说话的真髡待他们笑声稍落,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的临高,我们的海南岛愈发的美丽了,但是临高和海南岛,只是整个中国极小的一部分,若是放眼世界,那更是一粒微尘而已。身为元老院的学生们,你们要胸怀天下,珍惜每一天努力学习努力锻炼,掌握本领。现在,青春是用来奋斗的;将来,青春是用来回忆的。当你们将来在各个岗位上为元老院,为天下的百姓做出的贡献的时候,今日的一切便是那时最美好的回忆。”
他的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卓一凡见到身边的男女学生和归化民们,一个个如痴如醉,有人流出了眼泪,巴掌拍得都发红了,只觉得又害怕又厌恶。他虽然听不懂其中的一些词汇,但是大致的意思还是知道的。这不是反贼这么简单了??卓一凡见识过的反贼可没什么“胸怀天下”的想法。
不过,从今天的场面看,髡贼虽有保镖随身,但是防护并不严格。即不清道净街,又不叫闲人回避。人群自己如果豁出去的话,刚才刺杀其中一二人绝无问题。
随着人群渐渐散去,卓一凡才松了口气,见练霓裳就在不远处正东张西望的找他,便赶紧走了过去。
“你跑到哪里去了,一会就没影子了。”练霓裳抱怨道,“这里这么大,我怎么找你?”
“被人一挤,身不由己啊。”卓一凡掩饰道。他看到练霓裳的眼眶亦有泪光,不觉心中鄙夷:看她的言行倒似乎一个奇女子,没想到居然也被人蛊惑至如此地步!
他问道:“刚才那几位就是澳洲元老吧。”
练霓裳点头道:“正是。”
“看练姑娘如此欣喜,莫非是姑娘的恩人?”
练霓裳点头道:“说是恩人也是,只是我并不认识这几位首长。”
一时间卓一凡有些难以理解,好在练霓裳接着又道:“我是受过元老院的大恩的。若没有元老院当初施救,练霓裳怕是早已经化作枯骨了。”
“原来如此。”卓一凡知道真髡大约对这里的归化民都是有着“救命之恩”的,难怪他们一个个对着髡贼如痴如醉。髡贼在大陆上办理慈善,救济难民,其用心之险恶,真是惊心动魄!小民愚昧无知,素无大义,最易为私恩所蒙蔽,也难怪髡贼这些年在沿海呼风唤雨,每战必胜,打下这许多地盘。
怀着这样的心思,卓一凡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他出身官宦家庭,从小习武之外,又饱读诗书,游历天下,市井官场都有涉猎,年纪虽轻,却是见多识广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这些日子来他在临高的所见所闻,都给了他一个强烈的印象,髡贼之强大,远超过朝廷上下的想象。而他们对大明的危险,远比屡次入关,压得朝廷喘不过气得东虏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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