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连凛冬自己都感到意外,他从未跟任何人述说过离乡背井的心路历程,却和并不那么熟的小姑娘白闪倾诉了一部分心事。只是没有提到韩渠,以及和韩渠、华国警察一同经历的惊心动魄。
白闪心思细腻,“你觉得你不够好,及不上你喜欢的人分毫。你想变成像他一样的人,可怎么都做不到。但不是的啊凛哥,你已经很好了,起码对我们来说是这样,你救了我哥呢!”
小姑娘清澈的声音就像溪水,凛冬如释重负地弯了弯唇角。倒不是她的安慰起了作用,但倾诉让凛冬至少在这一刻,放下了一些长期压在心口的东西。
“你们这些好人,都对自己要求太严了。”白闪说:“所以我才希望凛哥你去和孩子们相处一下,他们有的很会讲笑话,有的很会耍宝,和他们待一下午,感觉烦恼都没有了。”
凛冬答应,“下次你去的时候,我送你。”
白闪没在家中修养太久,凛冬开车送她去复查,医生说她一辈子都得一瘸一拐地走路,她笑嘻嘻地说:“能走就行,没在战争里被炸断腿,我比好多人都幸运呢!”
凛冬在和平的国度出生成长,难以完全理解白闪这份庆幸,出了医院,凛冬下意识想为她做点什么,这个年纪的女生喜欢什么?买几条好看的裙子?还是化妆品?他好像很少看到纱雨镇的女人化妆。
白闪拒绝了凛冬带她购物的提议,“凛哥,你送我去学堂吧,我想和孩子们待一会儿。”
凛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车在山路上穿行,凛冬观察了白闪几次,她的嘴唇努力而倔强地勾出笑意,眼睛却有些发红。
白闪的到来引起排山倒海的欢呼,孩子们很想念她,全都冲上来围住她,卡利斯先生也来了,看过她的腿后很自责,提出带她回自己的国家动手术。白闪却笑着摇摇头。
凛冬隔着人群,遥望这一片喧嚣,心情并没有如白闪所言宁静下来,更不想笑。那天,他独自在学堂里绕了两个来回,小孩们望着他,有的很好奇,有的露出警惕的神情。对这些陌生的面孔,他内心并无触动。走得累了,他坐在学堂后半段的田埂上休息,情绪反而低落下来。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小孩,像白闪那样在和小孩的相处中收获快乐。小孩在他眼中是很麻烦的物种,他向来只会远离。学堂的孩子都是孤儿,很可怜,今天来看过之后,他愿意捐献物资,让他们过好一点的生活。不过这就与白闪带他来的初衷背离了。
望着天上悠悠飘荡的白云,凛冬耳边响起遥远的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