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卡莉亚姐姐,她飞快地扫了一圈我房间,深呼了一口气,才把手上端着的药片和湿毛巾递给我。
“要去医院吗?”,卡莉亚看着还是有点害怕,还是固执地走近摸了下我的额头,她的手真冷啊。
雇佣卡莉亚的时候斯诺家已经很少在明面上做□□生意,安德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晰,我通常也不会在熟悉的人面前杀人,伊尔迷除外。
“没事的,我呆会儿就好。”,卡莉亚皱着眉毛看我咽下去药才安心一些,她抿抿唇,又看向了房间角落我随手扔的衣服,还沾着血迹。
“交给我吧。”
“麻烦了,卡莉姐姐。”,我在她侧脸上吻了吻。
走廊里的脚步声让人安心,但猫科动物很少有响动,我见过莉莉捕猎的样子,并不轻盈的爪子会谨慎地踩在枝干上,再被风吹草动的声音掩盖。
揍敌客家的人走路也都没声音,哪怕是身形笨重的糜稽,倘若不是管家仆人来来往往,定然可以媲美鬼宅。
比如现在,无声无息出现在我房间里且披着一头黑长直的伊尔迷。
“你可以敲门。”,他当然不会。
“你在生我的气吗?克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我们承诺过不对彼此说谎,就好像他巧妙地告诉我不知道安德在哪里,而不是否认安德的下落和他有关。
“没关系,克尔。”,他像哄孩子那样摸了摸我的头发,“听说人只有对在乎的东西才会生气,所以没关系。”
废话,生气的是我,你当然没关系。
生气归生气,送上门来的抱枕没道理拒绝,我果断踢开了床上的奇怪毛绒玩具,抱住了伊尔迷的腰。
他换了件很像旗袍的衣服,贴合腰线的缎料抱起来格外舒服,基裘夫人有段时间沉迷中国风,给家里大大小小都定做了几身,伊尔迷第一次被逼着换上这身高开叉衣服的时候我没忍住吹了流氓哨。
事后基裘夫人发现我是在糜稽的游戏卡带里学的,没收了好多游戏卡,糜稽为这事儿埋怨了我好久。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他腿上,说来奇怪,人很多的习惯在三到七岁成型,我打记事起就是一个人睡觉,却在九岁后逐渐习惯和另一个人同眠,这直接导致我回家后一度失眠,所以床上最后才塞了那么多抱枕。
“要听睡前童话吗?”,伊尔迷的手顺着我的发根梳到发尾,我能闻到浅浅的橘子香气,和我的沐浴露一样,我忍不住埋在他腰间深嗅了一口。
“嗯。”,我随便哼了下又往他怀里挤。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恶魔,他喜欢每天杀一个人,当然,杀人只是他的工作,工作不必感到快乐,只是也不至于无聊。”
真是谜一样的开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一天他捡到了一个小女巫,女巫告诉他,可以让他的工作变得有趣起来。”
“怎么变?”,我的脑子已经不怎么转了,只剩下潜意识还能答应两声,伊尔迷毫无起伏的语调还蛮适合睡前故事的,至少很催眠。
“女巫说她愿意把自己的心脏送给恶魔,因为恶魔的心脏不一样,他需要寄托别人的心脏才能感知快乐。”
伊尔迷的手贴着我胸口处的睡裙,那里是我的心脏,隔着皮肤和布料,跟着他的手掌起跳。我胸口无限逼近心脏的地方有道疤,痊愈很久了,顺着他指尖抚过的温度,那块疤在发痒。
“克尔。”,他叹了口气,手又离开了我心口的疤。
“我在听。”,大抵人昏沉到极致,反而有一种灵魂悬浮在身体上的清醒。
“女巫给了恶魔一个期限,说再等等,只要恶魔遵守她的规则,他就能得到心脏。”
“恶魔遵守了她的规则很久,最后还是没得到心脏。”
“那他反正也没损失,不用计较吧。”,我打个哈欠又在他腿上翻身,恰好看见伊尔迷在笑,我索性脸朝上枕着看他了,被夜灯模糊了的不再锋利的棱角,几乎有些诡异的温柔。
“恶魔失去了他的心脏。”
“……,这锅也要女巫背吗?说不定恶魔这个种族有什么奇怪的诅咒,到了某个年龄就会死啊什么的,或者是被其他物种偷了也说不定,你设定的是西幻吧,可能是蓝精灵?龙骑士?勇者也有可能吧。”,我脑子真的快烧坏了,也跟着胡言乱语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克尔不好奇女巫设定的期限吗?”
“这甚至算不上故事支线吧,作者没写也很正常。”
“这是重要提示哦,克尔。”,他没打算结束这个故事。
“是一千零一夜,从一个春天,到下下下一个春天。”
人在脑子热的时候会干一些冲动的事。
我爬起来扯开了伊尔迷的衣服,他静静用手向后撑着身体,没有任何反抗,他心口也有一块疤,无限逼近又巧妙避开心脏的位置,和我的一样。
我忍不住摸上那道疤,疤痕不明显,但很精致,用精致形容会很奇怪,但是枯枯戮山教文化课的老师见了估计也不会挑剔我的用词,它纤细、精准、危险,又绝对安全。
“不睡了吗?克尔。”,他抵着我的额头试温,“确实在烫啊,说起来克尔上次发烧也是这样,喜欢乱发脾气再睡觉。”
“一直都只是个孩子啊,我的克尔。”,这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在呢喃了。
如果不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硌着我,我大概也能真诚地叫一声妈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想要我吗?克尔,你想要我只成为你的吗?”,亚当和夏娃吃下那个邪恶的苹果前,蛇是否也曾这样诱惑?
友客鑫的咖啡馆会播放拍卖会的直播,糜稽跟我借了钱说怎么都想拿下贪婪之岛,他什么也没拍到,富豪巴特拉拿下了拍卖会所有的游戏卡带。
“您为什么钟爱这款游戏呢?您花的钱已经累积到相当大的金额了吧。”,记者的话筒正对着巴特拉。
“想独占喜爱的东西,是很自然的事吧。”,我当时还在忙着吸溜最后一口拿铁咖啡,那是我最爱的口味,我顺着电视的角度往外看,街对面巴特拉还在接受采访,远处的人声和电视里的声线重合:“这就是爱吧,我这人嫉妒心可是很重的。”
“嘶~”,可能不满听众的走神,伊尔迷的手按到了我后腰的伤口。
十四岁到十七岁,不是我年龄的缺口,我只是没见过伊尔迷,一千零一个日夜里我会偶尔想起伊尔迷,或许并不偶尔,因为失眠期。
杀人后偶尔会失眠,吃了甜食偶尔会失眠,下雨偶尔会失眠,很多个偶尔就不再是偶尔,我常常想起伊尔迷。
妈妈只是个普通人,各种意义上她很难活得久,因为这世界不怎么友好,斯诺家更甚。凯恩算不上强,但从逻辑上说他本可以走到生理年龄的尽头,可他的锚点消失了,所以他活不下去。
金走的那天我在爸爸的房间翻书,架子上多了一本阿拉伯童话,但书里装的是奇奇怪怪的卡。
安德不在,我捧着书去找凯恩,他在台灯下皱着眉看卡片的介绍:“可以使对特定人的记忆扁平化,期限是,一千零一夜?这什么黑|暗|童话。”
凯恩很嫌弃地把书随手送了我,连同作为卡片能力载体的耳钉,那姑且算是我不靠谱的老爸留下的靠谱的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没有锚点能活吗?我难免好奇。
我知道伊尔迷是我的锚点,我赌我也是他的。
能力没有出错,我度过了波澜不惊的三年。
答案是可以。
“想的。”,我告诉伊尔迷,想让你变成我的。
伤疤贴近另一道伤疤。
我紧贴着他既想降温又想汲取一点温度。
“看着我,克尔。”,我当然在看着你,他漆黑一片的眼睛看不到一点余地。
我落下去的时候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双手已经掐住了身下人的脖子,他没有挣扎,只是掐着我腰的手还在使力。
“克尔也是我的了。”,他支起身子,偏头舔走了我侧脸的水珠。
你也是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4章伊尔迷番外.守株
“这任务真讨厌啊。”,克莱尔扒拉着树干小心地藏起脸,伊尔迷忍不住摸了摸她头顶那几根贴着树叶翘起来的头发。
肯定又是因为看了奇奇怪怪的剧集,伊尔迷已经对克莱尔的三分钟热度有了充分的认知,出任务的时候开始喜欢搞一些神秘感,比如穿黑绿色系的衣服,或者在人流里带帽子墨镜,隐蔽措施做了比不做更显眼,这些谜一样的操作都和她出任务前常翻的节目频道直接关联。
他见过妈妈养的小狗,注意力极其容易被分散的小东西,飞盘,路过的蝴蝶,那只狗都会摇着尾巴欢快地去追,三分钟后又果断收回目光,克尔的新鲜感通常也如此,拉开,收回,拉开,再收回,弹簧最终回归本来的状态,让人忍不住好奇什么东西才能让它到达塑型形变点。
她不渴望强大,也无所谓死亡。
弱小没什么关系,揍敌客家族有足够的实力庇护一个人的一生,但克莱尔和弱小无关,出于某种未知的期待,在初见没躲开小女孩牵上来的手时,伊尔迷单方面决定了她此后的轨迹将全部和他有关。
克莱尔有斯诺家传统的特征银发,但瞳色和她的父母都不一样,伸过来的手,好奇的眼睛,伊尔迷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剖心的手感和模拟训练并没太大区别,迅速的死亡甚至不会有多余的呻吟,一切平平无奇,他只是在尸体倒地后,抬眼看了看天,没有星星,天色是很极致的深蓝,融进一个人的眼。
恰如当时,恰如现在。
“伊尔迷,这次任务没有指定必须是你吧?”,克莱尔的手指在树干上敲击了一串无秩序的节奏,他看得出来她跃跃欲试。
“克尔想试试吗?”,揍敌客接到的指定任务死法通常千奇百怪,有人希望前任爱人心碎而死,有人要求拿到仇人的下颌骨,而这次任务的目标是委托人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想要一场自己无法预料的死亡,时间不定,地点未知,死法也随意。
「如果可以,希望少些痛苦,当然,也别让我等太久。」
那张小小的任务委托书在克莱尔指间翻飞如蝶。
“我来我来!”,克莱尔拍掉手上的叶子朝着河边走,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到了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克莱尔仍在往前。
她停在了任务对象的身边。
“你在干什么呀?”,克莱尔也学着别人的模样,歪着脑袋往水里看。
“看鱼。”,弯着腰的女人看了一眼克莱尔,可能是看她一个人来的,忍不住又问她:“小妹妹,你的爸爸妈妈呢?”
“没有哎,我和哥哥一起。”,那双蓝眼认真地看着目标对象,眼神没有往“哥哥”的方向移动一丝一毫。
那声哥哥不是呼唤,伊尔迷仍旧觉得自己的耳廓有些泛痒,克莱尔总是直呼他伊尔迷,尽管她比糜稽还要小一些。偶尔在为了零食或游戏撒泼打滚的时候也不会叫他大哥,她只是叫哥哥,没有排序,就成了唯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样啊。”,任务目标叹了口气,又开始出神地盯着面前那片水面。
克莱尔抬手在水里搅弄几下,波纹沿着指尖荡开,她迅速翻手掬起了因为好奇靠近的那条小鱼。
“好看吗?”,克莱尔感受到了女人惊异的目光,掌心的鱼在阳光下闪着钻石一样的光泽。
“嗯,好看的。”,伊尔迷看见任务目标说完后倒了下去。
她死了。
克莱尔保持着之前的蹲姿,他慢慢走到她面前。
“起不来了。”,克莱尔冲他抬了抬手,额上全是冷汗。她控制着念力炸开了了任务目标的心脏,心脏在缩小的一瞬间被冻住又因为跳动的惯性炸开。控制活物和死物的念力消耗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经验不足的时候会导致念力透支。
揍敌客家从不缺少优秀的天赋,奇犽的出生报告让他们有了或许更好的选择,但雄狮在长成前也只是幼崽,席巴给了他另一只幼崽。
伊尔迷很难形容席巴让他接手克莱尔时候的眼神,混合了警告和内疚的复杂,不过作为父亲和家主,他并不失格。
他没有理由不收下父亲的补偿,只是比起克莱尔愈发惊人的天赋,他发现自己更在乎别的。
“我需要至少五个抹茶小蛋糕才能恢复体力。”,趴在他背上的人喋喋不休,“还要一杯拿铁,半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以吃两个。”,伊尔迷下了定论,克莱尔仍然有蛀牙的风险,虽然她每次牙疼都要装着若无其事逃避检查,睡着后还是会忍不住皱眉揉腮帮子。
克莱尔对她睡着后的小动作一无所知,一度觉得是糜稽告发了她。
“好吧。”,拉长了的失落的尾调,克莱尔又开始揪着他的头发发泄不满,揪着揪着手又转去了耳朵那里,好像耳垂是什么新鲜的玩具一样。
梧桐曾隐晦地提醒是否需要检查一下克莱尔有没有多动症,伊尔迷不以为然,即使有也没关系,克莱尔只在他这里发病。
圣诞节私人飞艇有空禁,距离梧桐定的飞艇票还早,克莱尔盯着酒吧里调酒师的炫技眼睛一眨不眨。
贝格罗塞联合国的圣诞氛围很浓,挂满彩灯的圣诞树,角落里堆满的玩偶小熊,伊尔迷很安静地看着女孩托腮的侧脸发呆。
克莱尔面前五颜六色摆了一排的酒,她凑近桌子叼着吸管一杯一杯试过去。
“草莓的哎,有点甜。”
“这个粉色这么好看居然这么难喝!”
“小姐可以试试这杯。”,调酒师被女孩孩子气的举动逗笑,往克莱尔面前又推了一杯鸡尾酒,深红剔透的酒液,杯沿搭了两颗小樱桃。
“好喝!”,克莱尔一口气喝了小半杯,伊尔迷突然伸手捏住了那根吸管,还咬着吸管的克莱尔脸颊被空气撑成了小仓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克莱尔也知道自己今天喝太多了,默默松开吸管没再撒娇。
“这是我们今天的圣诞特供,底色浓烈实际上又是清甜的口感,后劲也适中,未成年也可以尝试哦。”
调酒师接着补充:“是魔鬼和爱人的集合体,所以这杯酒的名字是恶魔教母。”
克莱尔在听,又似乎没在听,酒馆里闯进了一群年轻的男女,乐队换了很有节日气氛的鼓点,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在拥抱,亲吻。
“哇哦,我在糜稽的游戏里都没看到过。”,克莱尔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对情侣接吻了足足有三分钟,“他们的换气节奏好乱,不过看着还挺舒服的。”
克莱尔看得兴致勃勃,没注意到他眼睛里浓到化不开的黑色。
伊尔迷觉得过多的人造成的一氧化碳降低了空气里的氧气浓度,现在的酒吧好像有那么一些,不适合呼吸。
有拉着手围着桌子跳舞的姑娘朝克莱尔眨眨眼,邀请她也加入这场圣诞的狂欢。
离开他的克莱尔,和陌生人拉起手的克莱尔,跳舞的克莱尔,在闹在笑的克莱尔。
他脑子里有根弦嗡嗡作响。
节奏从欢快跳跃到舒缓的休息曲,有人朝着蓝眼女孩的位置窃窃私语。观察是杀手的必修课,兴奋的眼睛,脚尖的朝向,刻意挽起的衣袖,他们都在等待出手的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大胆的女孩突然凑近了克莱尔,克莱尔没动,眼睛里是纯粹的好奇,于是伊尔迷也没有动。
女孩在克莱尔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羞涩地退回伸手朝上指,克莱尔上方的酒吧屋顶挂着一束槲寄生花环。
圣诞节的槲寄生有特别的意味,他们不能拒绝别人的亲吻。
克莱尔愣住了,旁边的人小声和她解释了关于这个圣诞花环的魔法。
“哇哦~”,克莱尔摸了下自己刚才被突袭的脸颊,“merrychristmas!”,这句很简单,她已经在今晚听了很多遍。
伊尔迷喝完了剩下的半杯“恶魔教母”。
克莱尔随手拿了只杯子打掉了挂着的槲寄生花环又漂亮地接住了杯子,人群又是一阵小小的欢呼。
伊尔迷看着她朝他走过来,很多次克莱尔都这样朝着他走来,在完成某天的训练任务时,在找到一种新奇的花朵时,在想到一种新的暗杀手段时,在看到他拿着抹茶小蛋糕时,还有现在。
他头上一沉,是那只花环。
克莱尔像找到了新奇的点心一样,以试探的姿态直接吻了上来,他尝到了她早上吃的薄荷味冰激凌,还有樱桃和伏特加的味道在唇舌的拉扯中交换,克莱尔坐在他腿上,后腰被他按住,一旦有向后的趋势就又被按回去,她也不是真的后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把这当做换气游戏,生涩,又攻击性十足,试图掠夺他肺里的每一口氧气,伊尔迷试着后倾,亮出爪子的小豹子立马紧贴上来,想榨干“猎物”的呼吸,克莱尔不知不觉贴着他越来越近。
也许三分钟,或是七分钟。
“五分三十六秒!”,克莱尔报出了精准的时间,还没忍住伸手比了个小小的“耶”,调酒师手一抖摔碎了玻璃杯。
“嗯。”,伊尔迷没松开紧捏着她腰侧的手,低头舔掉她唇角的酒液。
她拉着伊尔迷和这些熟悉的陌生人说再见。
圣诞夜的兴奋一直伴随着克莱尔直到飞艇快降落,在舷窗里看到熟悉的风景时女孩叹了口气:“外面还蛮好玩的。”
他脑子里那根弦断掉了。
……………………
克莱尔在那次任务结束的第三个月,说她想回家,斯诺的那个家。
熟悉的人之间能分清说话的语气强烈程度,就好像克莱尔总是能猜对伊尔迷的“不许”在哪些情况下可以讨价还价,那些情况下没有转圜余地,伊尔迷也听得出来她什么时候是征询,什么时候是告知。
她说:“我打算回斯诺家看看。”,伊尔迷知道这次是后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明确表态,而席巴表示了自己不会干涉并祝克莱尔旅途愉快。
她出发前一天还有节实战训练课,在克莱尔开始接任务后她的实战对手实力都在她之上,人只有在势均力敌甚至落后的情况下才能进步,克莱尔也一直接受良好,她的胜率并不低,每一次生死边缘的试探都在激发她的潜力。
“今天不是梧桐吗?”,克莱尔换了练功服在绑头发,伊尔迷换掉了梧桐,论把控生死边缘的尺度他当然要更擅长。
克莱尔也有些久违的兴奋,她有几个月没和伊尔迷对打了,也想看看自己究竟进步了多少,少女狩猎时专注的蓝色虹膜,和圣诞夜一样。
冰刃和钉子撞出清脆的声响,克莱尔的肢曲进步了,但在“凝”的视野里要藏匿主体并不容易,室内格斗克制远战,一对一又克制操作系,打到后面几乎成了肉搏,练功房的墙面被克莱尔一拳轰然砸出来了一个小坑,第三扇门,伊尔迷评估了这一拳的力道,在变化系里这已经是卓越的优秀素质。
他太熟悉克莱尔所有的小动作,眼神变化,出拳和腿脚的攻势,克莱尔所有的训练视频,他都复盘过数遍。
“十五分钟!”,被摁在墙上的时候克莱尔很开心地在他额头上撞了一下,上次她从动手到被压住只有九分钟。
伊尔迷抬手在她脑后摸了摸,拿出了钉子。
“伊尔迷?”,从兴奋里缓过来的克莱尔睁大了眼睛,那片蓝色几乎要晕开。
“没事的,克尔。”,他的手还在她头发上一下一下梳理着,“别担心,克尔,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只需要小小的暗示,永远不要离开揍敌客,不要离开我,精神控制不会疼,不会让她不适,他只是需要一个锚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走出再远都要回到他身边的锚点。
“我不要。”,克莱尔开始挣扎,她推着靠近自己后脑的那条手臂,“我不喜欢。”
伊尔迷的手很稳,针尖没入皮肤,他另一只手臂仍然锢住克莱尔的肩膀,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像只是寻常的哄她睡觉的晚上。
“别在那儿。”,克莱尔不挣扎了,她轻声说:“别在那儿。”,这次手臂被推动了,克莱尔拽着伊尔迷的那只手,按在了她胸口。
钉子顺着她手的力道划开那层练功服,划开胸口薄薄的肌理,有血线沿着他的手落在她的手上。
“杀了我吧。”,克莱尔在微笑,她几乎是在劝诱伊尔迷的那颗钉子继续往深处走,“只要把这里挖出来,我可以变成人偶,一直陪在你身边。”
伊尔迷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故事,海妖的歌声会引诱迷途的水手走向大海。
他手心下的那颗心脏,在蓬勃跳动着,只要剖开,挖出来,克尔就永远是他的克尔。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了,他的手甚至兴奋到有些发抖,永远会听他话的克尔,只属于他的克尔,他几乎要迷醉了,他嘴角泛起了温柔的弧度。
钉子还在往前,克莱尔的心跳变弱了一点,伊尔迷微微愣了下,还是不对,他在等待什么呢?
有冰刃擦着他的心脏,强大的冲击力径直将他钉在了墙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动手的话,那就换我了。”,克莱尔按住胸前的伤口走到了墙角,看着他胸口被血浸湿的那块。
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了。
杀手的宿命是什么?被反杀。
有些刽子手一生都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铡刀落下。
他最后看见克莱尔抬手理了下耳侧的头发。
……………………
克莱尔走了,他不意外,对战中的伤一个月就基本恢复了,致命但又不会死,桀诺夸了克莱尔好几次顺便调侃了自己的长孙。
伊尔迷倒没有什么感觉,席巴没有说什么,倒是奇犽和糜稽两个人老是一惊一乍,总在他外出的时候问东问西。
一切很寻常,除了克莱尔,克莱尔在他的记忆里也很寻常,他带走她,训练她,照顾她,记忆没有断层,她只是回家了。
伊尔迷记得他们有过一个吻,在喧闹的圣诞夜里,有槲寄生,还有——,他想不起来是什么颜色,也忘记了是什么味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普普通通地出任务,普普通通地回家,糜稽和奇犽有时候会收到一些克莱尔寄的礼物,伊尔迷觉得自己可能是想看着弟弟不要沉迷外物,他没收了那些巧克力和游戏带。
枯枯戮山的树林里有一小块泥土的颜色比其他位置深,他知道克莱尔总是喜欢在这里睡觉,那个常用的坑已经被掩埋,只有泥土的颜色暴露了记忆,上面开了一朵小小的花。
伊尔迷握着钉子,钉子尖没入了他的太阳穴,那只手控制着钉身一点点消失在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被搅碎又重组,他的指间捏着钉子的头部,一下又一下。
他看见那双眼睛的蓝和深海一样,和夜色一样;咬人时嗑在他手上的牙痕虎牙总是更深一些,那个吻是伏特加和樱桃,再混合一点薄荷的味道。
泥土上那朵小花还轻轻摇摆着,像克莱尔早起后总是乱翘的那几根头发,白色的花瓣看着柔软又脆弱,在春风里倒了又起。
伊尔迷蹲下身去,轻轻碰了碰那朵花。
下一个春天,这里也会长出他的克尔。
他浇灌长大的,他用心培育的,腐烂也要和他埋在一起的,他的花。
第15章爱,自由和死亡
额,我睡了伊尔迷。
我花了大概两秒钟思考这个事实,是比我计划的提前了那么一点点,那也没关系,谁让我是变化系,退烧后是运动过度的乏力感,我滚了半圈让被子包成一个茧,伊尔迷已经是随时要出门的打扮,贴身的无袖背心露出了胳膊上的抓痕,真整齐,不愧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满意地扫了一遍后抬手伸懒腰,放下的手落到一半被截住,落在伊尔迷肩上。
“退了。”,他离我很近,眼睫仿佛凝固在标本里的黑色蝴蝶。伊尔迷的眼睛里看不到层次,人无法从那样的浓度里去揣测他在想什么,我也懒得猜,毕竟他从来不需要我揣测。
“克尔。”,伊尔迷贴着我的额角磨蹭,一两缕长发坠在我脖间有点发痒,“库洛洛是很恶心的虫子,你可以速战速决。”,平淡的语气和无神的眼睛让他的话听起来非常客观。
“我先杀他的话,你不就失败了吗?”,库洛洛雇佣了伊尔迷刺杀十老头,十老头又雇佣了席巴和我刺杀库洛洛,哪方先得手,另一方任务即告失败。
“可以打赌哦,克尔。”,我们喜欢在答案未知的情况下玩这种游戏,赢的人可以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当然,由我们来给过分定义。
“好啊,那我的要求是三年内不干涉奇犽。”,天,我好善良,奇犽猫猫你应该给姐姐嗑三个!
伊尔迷眼尾的睫毛低垂,偏过头在我肩上点了点下巴:“好。”
“晚上克尔的电话一直在响哦,我帮你看了来电信息。”,他顿了顿:“叫云谷。”
“我忘了!”,我扔掉被子爬起来找衣服,云谷一直问我的近况,约好了中午见面,我差点又睡过头。
毕竟兼职杀手,我时间观念还是不错的。
衣服?哎衣服去哪儿了?看见地上碎布的时候我难得有点无语,刚要裹着被子下床又被伊尔迷绊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克尔。”,他食指描摹了一遍我心口的疤痕,那里泛起仿佛伤口愈合时的痒。
“要不再来一次?”,他认真提议。
?我迅速抬手捂住他的嘴,住口啊你!
——————
云谷和我,应该算是朋友。
离开枯枯戮山之后我在天空竞技场混了段日子,一开始对云谷感到亲切是应该是因为他长得像减肥成功后的糜稽。
云谷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额,怎么说呢?这么温和,倒不是说丧失了攻击性,只是那些棱角都被很好的包裹起来了,但这家伙本来也没多恶劣。
“克莱尔,你差点迟到了。”,云谷一身白衬衫黑裤站在咖啡店里,像个极其普通的上班族,只是身后藏了个秃头的小男孩,半遮半掩地躲在云谷后面偷瞄我。
“智喜,克莱尔姐姐很厉害的。”,云谷摸了摸徒弟的头发把他揪到身前。
“师父不是说自己以前一直赢吗?”,这徒弟显然有点憨,我秉着阴暗的笑容瞄了一眼云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谁被我打到要让比思吉来找场子啊!
在云谷尴尬到揪裤边的时候我终究还是没戳穿他,小克啊小克,你已经是妈妈最喜欢的那种好淑女了,瞧瞧你,多么包容。
“我见过奇犽了,他是个好孩子,天赋也很强,和你那时候一样。”云谷叹了口气,“可你们偏偏在枯枯戮山。”
当妈的病又犯了,比起云谷的乱操心,我果然还是更适应伊尔迷款男妈妈,毕竟他都是直接洗脑。
云谷第一次和我竞技时被打到怀疑人生,后来知道我的事情后非得脑补一出孤女被黑暗家族囚禁的大戏,还屁颠颠跑去找尼特罗说要救我彻底摆脱杀手家族。
尼特罗当然没信,我有时觉得这个老头身上有种我很厌恶的通透,他当时只是看着我微笑,送了云谷一盆“夜昙”,据说是黑暗大陆的物种,喜好在阴暗环境里生长的花。
我对枯枯戮山的心情要比斯诺家更复杂,也讨厌云谷无谓的惋惜,因为过去的所有日子,我才是我,奇犽才是奇犽。
我不接话,只是又喝了杯酒,等他变的很讨厌的时候我可以考虑杀了他,妈妈的日记里说男人上了年纪就会唠叨。
那伊尔迷呢?他也会吗?我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很少使用你想不想,你要不要这类有选择空间的表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克尔,过来。
克尔,你只能再吃一块。
克尔,张嘴。
不对,好像也有过。
“克莱尔?”,云谷打断了我的走神,他黑色的眼睛在咖啡馆暖调的灯光里显得很温润,平静到有一点悲伤。
“你很喜欢他吗?”,云谷有些小心翼翼,他手里的杯勺不稳,奶泡被揉到七零八落“早上不是你接的电话。”
“什么叫喜欢?”,凯恩和我妈妈,安德和他的妻子,席巴和基裘,算是喜欢吗?凯恩活不下去,妈妈让我好好活着,他们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我不知道,但他们总会松开我的手。
“总有一天你会死的。”,我说的没头没脑,云谷愣住了。
“人都会死,克莱尔。”
“如果你死的很早呢?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希望她能带着美好的记忆,好好活下去,忘了我也没关系。”,云谷说的很慢很温和,“我希望你是自由的,克莱尔。”
他们总这么说,妈妈要我活着,凯恩送我去枯枯戮山,云谷又劝我离开。
我的人生还长,我得好好活着;我没有自保能力,我得去枯枯戮山;伊尔迷是牢笼,我得逃离。
爱着我的那些人,前前后后松开了我的手,又系上绳子,那些绳子叫“活着”,听起来是没法拒绝的美好诱惑。
我怀疑生命珍贵,但从不否认它的唯一,我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毫无感觉,拧断颈骨的力道和我平时的训练没什么出入,我不记得他的脸,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他的手一直在挣扎,他想活着。我偶尔也会想起有一年圣诞节任务,我送了目标圣诞礼物,她期待的死亡。
活着是自由,死亡也是。
揍敌客的杀手成功率很高,死亡率也不低,不论是专门培养的门客还是揍敌客家族成员,死神从不缺席。桀诺,席巴都曾受过致命伤,有些管家我也总会在某天发现已经许久未见。
我和伊尔迷也不是例外。
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不是儿时妈妈被杀,是在明波共和国。
任务目标是生物实验的负责人,他死之前打开了基地的冬眠舱。
哪怕是和念能力者相比,那些“人”也称得上怪物,基因的混杂和机械植入让那些实验品能力多变且失去痛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被逼到狭小的储物间里,听见一扇扇门被撞破,伊尔迷的念钉没法控制实验品被替换了的神经,车轮战耗到我念力几乎透支。
要死了啊,我放弃了再用念力冻住门,找了舒服的位置靠着坐下,伊尔迷在和席巴通话。
他的呼吸仍然很安静,只有颈侧的跳动暴露了体力的过度消耗。
“是的,这次很危险,任务难度至少三级。”,我听不见席巴在那里说什么,只看见伊尔迷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他转头看向我,仍对着电话那边说话:“好的,爸爸。”
我盯着天花板放空,储物间很久没有人清扫,门外杀机四伏,角落里有三两个蜘蛛爬着织网,我坏心眼地抬手冻住了一只蜘蛛。
“克尔。”,伊尔迷俯身半蹲下来,视野被拉平,他的头发为什么打架不会打结啊,我可是被那些怪物扯掉了好几根!
“路线图你背过的,梧桐会在两小时后到,你需要控制住念力,不要太早暴动。”,我现在震惊的样子肯定有点傻,毕竟伊尔迷很少一次吐这么多字。
“应该能忍吧。”,我突然有点恍惚,有不确定的,濒临破碎的什么东西在拉扯我,我听见自己脑子嗡嗡作响,说出去的话在悬浮,我看到九岁的自己和十四岁的自己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