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期间,酷拉皮卡只字不提窟卢塔族,盼也遵循约定不主动询问。 偶而,盼会听见病房外有人来访,不过她从未与他们打过照面。後来听护士转述,外面正报导关於她的遭遇,其中有不少人寄来善款,替奔波的酷拉皮卡减轻了不少负担。 然後,红叶落地,皑雪融化,窗外的枯枝萌生绿芽,盼终於等来出院那天。 无容身之处的两个孩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他们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小孩与父母的笑语即是二人的对白,亦是与世界的鸿g0u。 半年并不足以抹去经历的种种,派罗他们的笑容仍旧鲜明,那副破碎的模样同是如此,什麽都没变,唯独她的情绪不再跌宕。 酷拉皮卡是从新闻得知的,根据当时的报导,发现村子状况的是一位在森林迷路的nv子,从遗t的状态推断,案发至少超过一个礼拜。 直到百骸中昏迷的盼被发现,近乎不可能的幸存扭转了事态,加上酷拉皮卡隐瞒了身分,在外人眼中,非遗孤的盼成了受神眷顾的孩子,备受关注,所幸那之後的不久,有位穿西装的男人介入此事,这才让她不受外界sao扰。 盼低头不语,总感觉x口闷闷的。 盼想不出合适的安慰,只能覆上那颤抖的手背。 「嗯……难道我做了多余的事吗?」盼心底一惊。 「但要是我能出去求救……。」盼挠挠脸,回话并没有底气。 盼垂着头,未出口的话在心底重组数遍,仍无法准确编织出她的感受。 酷拉皮卡看着盼的眼睛久久未语,接着,视线滑落到她的上手臂,时间能抚平当时的伤,却还是落下了痕迹。 茶眸里的绯红明灭,最终沉没於暗se。 盼望着交叠的掌心,两个浅浅足以叠出炽热的心绪。 盼从不对酷拉皮卡隐瞒,现在也是如此,她决定将那天发生的事,乃至奇怪的声音,一字不漏地托出。 「我知道这很吊诡,所以你不信也没——」 「哎?你不会觉得我是胡说八道的……疯子吗?」盼不可置信地反问。 盼点点头,她还记得自己对那段情节特别在意。 「这麽说也是……。」盼眨眨眼,有些被说服了。 最开始,她的知无不言是想告诉他不必藏匿,现在想想,其实是她藏在了他的泪里。 盼决定相信前者,即便未来告诉她是後者,那也没关系,就像他所说的,两个人一起疯吧。 盼猜到了後半句,踌躇半晌才替他补全:「小酷,你……是想复仇吧?」 盼并不感到意外,她也有过那样的念头,只是不清楚那是否正确,那群人为了私慾屠杀族人,那麽同是为了私慾而复仇的自己,与他们有什麽区别? 不管是那时向她奔来的他,又或是此刻牵着她的他,都是那个有点冲动、有点暴脾气,但其实很温柔的酷拉皮卡。 无论酷拉皮卡选择什麽,她都会与他并肩齐行,即便前路注定一片荆棘。 又或许,浩瀚银河都没有她来得耀眼。 只是单纯地、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侧。 「那我们得快走了,如果要参加猎人试验,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酷拉皮卡笑着,紧握住手中的暖意。 平凡不过的小公园里,为彼此许下的诺言落在时间的长河,涟漪圈圈扩大,牵动往後的每一步。 少年伫立桌前清点物资,倾泻的窗光落在清秀的面貌。灿金的发本就惹眼,那身蓝se为主、橙红为辅的族服,更是将存在感拔高一个层次。 少nv眉清目秀,嘴角带笑,是那种路上遇见会多看一眼 少年抿起唇,眸光带些犹豫,过了大约半分钟後终於开口:「盼,你……真的要参加吗?」 「小酷,不管你问几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总不能让这四年的准备打水漂吧!最重要的是,有猎人执照才能跟你一起去更多地方嘛!」 26期猎人试验,参加者达数百,除去考官外,走到终点关的二十名考生皆成了残废,最终无人合格。 「别担心啦,没有什麽困难是我们齐心解决不了的,这几年不都是这样走来的吗?」盼踮起脚尖,用手捧住酷拉皮卡的双颊,呼x1交织成炽。 「总之你别想太多。」盼向後拉开距离,她眯起双眼,嘴角g起好看的弧度。 自己就这麽不让他放心吗?她观察着少年脸上的变化,不由得想着。 此话一落,本来等到快睡着的盼一下就来了jg神。 咕噜咕噜—— 「咳咳!小酷,你饿的话就早说嘛。」 打点妥当後,盼与酷拉皮卡办理了退房。街道人群熙攘,兴许是靠海的缘故,徐来的风还带点咸sh的味道。 「毕竟今天有多雷港的船班,估计都是为了猎人试验而来的——来,走这。」酷拉皮卡拉起盼的手腕,带着她挤出人cha0。 刺短的黑发、一整套的绿衣短k,拿着一个与身高相当的钓竿,是再寻常不过的孩子。盼并未细想,注意力很快回到酷拉皮卡身上。 抄了挑近路,两人来到半开放餐馆,一点完餐,盼便按耐不住地张望,游移的眸光最终滞於一抹绿se。 「盼,那孩子怎麽了吗?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他。」酷拉皮卡问。 「久等了,这是小姐的水果沙拉套餐,还有先生的招牌午餐。」 二人礼貌道谢,店员笑应几句後转身忙去。se彩缤纷的沙拉看着就食慾大开,仅仅嚐了一口就让盼直呼好吃。见对面一脸满足,酷拉皮卡才用起餐点。 「……有毒蜘蛛啊!」突如其来的尖叫x1引了全场注目,更是把盼这个离案发地最近的人吓僵原地。 那晚之前,盼最害怕的就是毛茸茸的节肢动物,而现在那可怕的东西就在自己桌上。与之相b,酷拉皮卡未有半分诧异,仅是盯着爬行的蜘蛛。 眼看蜘蛛就要爬上酷拉皮卡的手臂,瞬息之间,茶眸里闪过绯红,酷拉皮卡以r0u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翻过叉子,将蜘蛛送到旁边梁柱上。 「盼,你没事吧?」酷拉皮卡的眸子恢复原本的se泽,他伸出手刚想安慰,对方猛然抬头,目光炯炯。 「哎、哎?」 毒蜘蛛都未曾让酷拉皮卡有所动摇,一句猝不及防的称赞却惹得他满脸通红。 盼盯着那微红的耳根,完全藏不住唇畔的笑意,若不是对面人出声提醒,她觉得自己可以看上一整天。 「小偷!不要跑!」 大叔举止鬼祟,蹑手蹑脚靠向无人看管的鱼店,嘴里更不知在呢喃着什麽。 盼的话还没说完,大叔抱起店里的鱼货拔腿就跑。 「我们等等还要去办手续,会花不少时间的。」看着盼气鼓鼓的模样,酷拉皮卡无奈一笑。 完成必要的手续後,盼和酷拉皮卡登上海神号。距离启航还有半小时,甲板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貌似都是为了猎人试验而来。 盼扫视周围,个个都是面貌凶狠的壮汉,与他们这对小年轻形成了鲜明对b,尤其是她自己,作为全场唯一的nvx实在太格格不入了。 「睡一下吧,你昨晚也没睡好。」酷拉皮卡拿出新买的书,表示自己会打发时间,盼没有理由拒绝,乔了个舒适的姿势後呼x1渐沉。 当盼再次睁眼时,港口已经替换成碧蓝大海,以及争吵的人群。 她才听清几个字,眼前紧接就是被抛进海里的大汉,水手还「贴心」地附上救生圈。 在船长这一系列的c作下,现场仅剩下浪拍打船面的声音。 参加考试的还真是什麽人都有。,一抹绿se猝然晃过,定神看去,果真是在岛上见过数次的男孩。 男孩盘腿坐在栏杆上,全神贯注盯着飘扬的鱼线,没多久,他钓上了一条大鱼,看着那几乎与他差不多大的鱼,盼不禁连连惊叹。 一高一矮的两人聊得很是愉快,不稳定的风声将对话内容裁得七零八落,正当盼考虑要不要凑近听清时,男孩忽然放下手上的鱼,凝重地眺向海面。 「暴风雨要来了。」男孩没来由地说着,得来旁人的质疑後,又补充道:「吹来的风变得微温,还有很重的盐味……而且,海鸥也叫我们要小心。」 「海鸥?哈哈,你懂鸟语吗?」 「嗯,稍微懂一些!」男孩话音刚落,盘旋的海鸥像是在回应般地发出叫声。 钓鱼达人、气象雷达,还能跟动物g0u通,盼觉得这个绿衣男孩跟d.猎人特别像。 浩浩荡荡的水手们有条不紊的工作,溘然间,一个大木桶从天而降,不偏不移地套住偷鱼大叔的脑袋,滑稽的画面令盼忍俊不禁。 盼当即避开,不等她提醒,酷拉皮卡维持着休憩的姿势,连眼都没睁开,俐落躲过所有袭来的物件。 帅气、优雅,还有离谱。 盼和酷拉皮卡正想避雨,突来的异样止住了他们的脚步,回身看去,桅杆的顶端被诡谲的紫光侵占。 「圣艾尔摩之火?」男孩问。 「这是一种名为电晕放电的现象,由於电位差超越击穿电压,使得空气成为导t,从而在导电的过程中发出冷光。」酷拉皮卡自顾自地解说起来。 盼暗暗吐槽,哭笑不得地看着「小老师」的背影,男孩也不出意外的一脸困惑。 人群里传来突兀的讪笑,循声望去,是那位偷鱼大叔。 闻言,酷拉皮卡颦起了眉,连带盼的唇角微搐。 「你这小鬼,叫谁大叔——!」 目睹全程的船长若有所思,话锋一转:「自古就有传说,看见圣艾尔摩之火的人都会成为不归人。」 「……会有巨大的风暴。」船长仰向天边的乌云,众人随着他的视线而去。 事实证明酷拉皮卡是正确的,船身被汹涌的海浪推得左倾右斜,大群壮汉跌得东倒西歪,又被滑动的杂物砸得鼻青脸肿。 风雨持续了数小时才稍作平静。 她看了看那身乾燥的衣服,不难推测出暴雨时他人在何处。 种种的观察结果都指向男孩的特别,与酷拉皮卡一起旅行的几年里,他们去过很多地方,却从未遇过这样的人。 「那个……。」盼主动搭话,鼓足勇气才将药包递上去:「这个,磨成粉的话会b较好入口。」 「你就不怕我给你毒药吗?」盼蹲下身,这话吓得男人想吐掉嘴里的药。 盼不禁纳闷,据她所知,这种药草理应是没有任何气味的。 盼眨巴几下眼,0了0後脑勺。 船长失望地环顾昏迷的考生们,在见到盼等人时表情转变成一种兴致。 四个? 偷鱼大叔阖起ren杂志,倏地起身,神se极为不悦:「哈?想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叫小杰!」第一个回答问题是绿衣男孩。 「我叫盼。」盼紧随其後。 「小杰、酷拉皮卡、盼和雷欧力是吗?」船长复述一遍,道出下个问题:「你们为什麽想成为猎人?」 「为什麽要告诉你啊?你又不是考官,在那边问什麽问?」本就不大情愿的雷欧力,现在就差把「我超不爽」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什麽——」 「等等!谁让你回答的,这麽没有团队jg神!」雷欧力低声斥着,语气缓和了点。驳。 「我深有同感,雷欧力。」酷拉皮卡出言附和。 「喂,你年纪b我小吧?」雷欧力脸se愈发难看,板起脸将声量提高几分:「称呼我的时候怎麽不用敬语啊?」 「随便撒谎蒙混过去是很简单。」酷拉皮卡笔直向前,最後停在盼的身侧:「但我认为,伪证和贪婪同为人类最无耻的行为。」 酷拉皮卡没有理会雷欧力,兀自说下去:「况且……我的理由涉及个人ygsi。因此,恕我无法对此做出任何回答。」 酷拉皮卡草草斜了眼雷欧力,全然不在意现场的硝烟弥漫,情势一触即发,盼虽对雷欧力没有好感,但也不乐见他被船长丢进海里。 「船长先生,我跟小……酷拉皮卡是夥伴,我们的理由是一样的,都是想成为赏金猎人。」 「我们有必须讨回的东西,成为赏金猎人才有更多的资金与门路……。」盼眼光闪烁,越说声音也变得越小。 她拼命想找出两全其美的答案,然而无论哪种都会回到最根本的原因。 盼搐了几下嘴角,压抑想逃开的本能和心绪,正se应答:「那与我们的家人有关,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恕我没办法告诉你这个初次见面的人。」 从最初的肃然转为疑惑,在短暂的回想後,盼的神se最终化为恍然。 理由早已给出了。 「还不打算回答的人现在立刻下船吧。」语毕,船长从x口里掏了张纸片,纸片一亮出,四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以白se为底,最外圈有细框作为边饰,上半部由两个「x」的字符镜像交叠,重叠部分恰恰组出一处红se菱形。 「想成为猎人的人有如过江之鲫,但时间人力可不够测试所有人,所以就会雇用我们来帮忙筛选,无论是落船的人还是倒在地上的人,我们都向协会提报淘汰了,即使他们抵达会场也无法参加考试。」 事已至此,盼也无法含糊带过,刚想开口,骨节分明的手便挡在了身前,阻止她的恰恰是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轻轻点头,无声的对峙後,盼似是被说服,无奈地耸耸肩。 「刚刚盼说过我们的理由是一样的,所以我接下来的回答也等同於她的回答,这样可以吧?船长先生。」好巧不巧,酷拉皮卡又一次打断了雷欧力。 「喂!我正在说话啊!而且你怎麽就叫他先生了?」 「正如盼所说,我们都想成为赏金猎人。」酷拉皮卡蹙紧眉头,浅浅呼了口气後说:「我们都是窟卢塔族的遗孤,四年前,幻影旅团杀了我们的同胞,而我们是为了要抓住他们……。」 「幻影旅团全是a级罪犯,就连老练的猎人也不敢轻易出手,你们只会白白送si。」 听罢,船长看向另一边,收到注目的盼立即答道:「我也不认为si很可怕。」 此话一出,盼唇边的笑意乍然消失。 尽管对幻影旅团的憎恨、对族人的愧疚并无虚假,可她十分清楚,自己对复仇的执着远不b酷拉皮卡强烈,驱使她走到今天的从来不是这个。 「你真的解释不了吗?」 无声的对视持续了半刻,船长不再追问,也没有要淘汰她的意思。 似是觉察到视线,酷拉皮卡抬起头,不过当他望去时只有少nv的侧颜。 「我说呀,你这样争锋相对有什麽好处吗?」盼的嘴角已恢复往常的幅度,对雷欧力的忍耐也濒临极限。 「你——」 盼本想多说什麽,但在见到一闪而逝的绯红後,话就这麽卡在了喉间。 「还不叫我雷欧力先生!」 「我吗?我可不打算讲什麽虚情假意的漂亮话,就直说了哈!」雷欧力用两指搓出钱的手势,张臂大声囔囔:「是钱啊!成为猎人就能赚到很多钱吧!只要有钱,什麽都可以买到啊!豪宅、名车、美酒,甚至是nv人……嘿嘿嘿!」 尽管盼放低了音量,话还是传到当事人耳里。 酷拉皮卡面不改se地将盼拉至身後,顺势阻挡雷欧力的接近。 「什、什麽鱼啊?」雷欧力身t一颤,回话也变得支吾。这麽需要钱,身兼多职这个词不也挺适合你的吗?」酷拉皮卡瞥向身後的少nv,又道:「但一个人的品x用钱是买不到的,雷欧力。」 「第三次了。」不同於原先的暴怒,这次的他语气异常冰冷。 雷欧力俯视身前两人,一字一顿地说下去:「你们都给我滚出来,我今天就要让窟卢塔族人绝种。」 「收回那句话!」 娇小的少nvsisi拽住一米九出头的男人,巨大的身高差迫使雷欧力俯下身,两人就这样以诡异的姿势僵持着。 盼感觉脑袋发热,耳鸣将周遭的声音掩得模糊,莫名的不适让她更加烦躁。 紧勒的领口让雷欧力难以呼x1,他si命想扒开盼的手,但都是徒劳。 原先还在挣脱的雷欧力停下动作,眸光透着纳罕。 雷欧力试图抚平衣领,忙活半天痕迹仍未减去半分,於是果断放弃整理,出言嘲讽:「呵,没想到你是个只会躲在nv人身後的孬种。」 「我从不打算那麽做。」酷拉皮卡按住盼的肩,接着站到雷欧力身前:「但你要敢动她,那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盼搐了搐唇角,0上腰包里的银针。 「那出去吧。」 「喂!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船长连忙制止,然而他们早已不在意考试,各自从衣里拿出自己的武器,头也不回地离开船舱。 这理所当然地得来船长的疑惑,在对上视线後,小杰又说:「想了解一个人,就要先了解那个人生气的理由,这是米特阿姨教我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 盼愣怔住了,探了眼酷拉皮卡他们离开的方向,重新看回小杰。 她暗暗感概,随後r0ur0u小杰的头,莞尔一笑:「看来你的米特阿姨把你教得很好。」 「……但不管怎样,外面毕竟还在下暴雨,我还是想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