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龙起初想得简单,他得拼命赚钱,赚很多很多钱。 可凭借家中捕鱼,哪能挣几个钱?更何况舒龙还是半大少年,要入工厂做工也无人要,好在他这两年长得人高马大,便去县里码头帮人卸货搬物,当个临时工,挣些苦力钱。 舒龙话少卖力不爱多管闲事,深受管事人青睐,不少人都举荐他干活。 “不抽?”那人嘴一歪笑一声,不嫌没趣,低头给自己点着火,嘴里叼着烟,深吸一口问:“成天搬货累不?” 他吐一口烟圈,凑近舒龙,问一句:“搬货能有几个钱啊,你差钱是吧?” “我这有门道。”他往后一指,才从货仓卸下来的麻袋层层堆迭着,他压低声:“帮我带些东西进去,去找一个人,我给你这个数。” “一次的价,怎么样?”他掐灭烟,好整以暇看舒龙:“你可以考虑一下,但时不待人…” 金钱诱惑便是成年人都难以抵御,更何况舒龙连十五都没有。 真是好看… 舒龙艰难出声:“什么人?要我做什么…” 初始时,舒龙并不知晓那人让他贴身绑着、那两团用塑料袋装着的白色粉末是什么,他只拿钱办事,那人让他在何时何地将这物交给何人,舒龙便照做无疑。 舒龙看得目瞪口呆,接着便见那人笑容痴呆,整个人摇摇晃晃,好似飘飘欲仙,一脸享受模样,嘴巴口水止不住往下直淌,模糊不清的声音像卡了痰在嗓子里,只听他断断续续道:“劲,好劲…” 一见着舒龙来,便如狗见着肉骨头,看着那塑料袋里的粉末,两眼放光。 他狠狠吸上一口,爽过一阵劲,才有滋有味地笑,故意卖着关子:“细佬不知吧?这可是好东西啦,解百愁,治百病!什么都要到病除。” “何止止痛,药到病除!爽过升天啦——” 似乎没有骗他… 如此想来,他偷偷带着一些白色粉末去了小春家,告诉小春阿爸,这是能治病的“灵药”。 他一面说一面抹泪:“你们两人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如果有你照顾小春,我就安心了。” “好,好,好——有你这番话,我一定好好养病。”他拍拍舒龙的手,病容憔悴的脸露出一抹笑。 舒龙心中欢喜,和她分享:“我在赚钱,等我攒够钱,我们一起实现你愿望。” “我知道你喜欢唱歌,等你阿爸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红港,让你去学唱歌。”舒龙目光坚定,眼中炯炯有神。 日子一直往着好的方向发展,就在舒龙将要攒够钱,展望前程之时。 先是那管事人不见了踪影,找不到北,再是那瘦骨仙被发现死在家中多时。 这世上哪来神仙药? 还没等到医生上门,小春阿爸在睡梦里面色青紫,一命呜呼,当晚便去了。 海洛因,毒品的一种。 五十年代初,内地禁毒才刚刚起步,关于一些新型毒品尚未普及。 舒龙此时才恍然大悟,那管事人为何不见?定是早早得到风声,避之不及。 她从来没有这么心碎的时候,伤心欲绝不足以形容,每每想起都悲痛万分,她怎么也料不到…竟是身边最信任的人害得自己沦为孑然一身的孤儿。 舒龙永远记得小春隔着窗户,看他最后的一眼,在苍茫夜色里,她含着泪光的眼里,茫然、失望、不知所措,以及深不见底的恨意。 到处都在宣讲 他问舒龙敢不敢豁出命,和他一起去红港闯一回?反正来回都是死,横竖还有一线生机,不如搏一搏。 舒龙痴痴傻傻,还沉迷在小春看他那一眼里,没有回神。 舒龙被扇得耳边嗡鸣,喃喃自语:“没人是小春。” 许久,舒龙抬眼,眼底一片赤红,他哑声问:“为何找我?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