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临安城并非如铁桶一般,契丹兵们立即行动起来,大批斥候围着临安城打转,经过一天的探察,回来禀报莫启哲。 莫启哲和手下的将官们知道了这一点后,开始研究作战计划。萧仲恭首先发言,道:“听斥候的报告说城南的污水管道最大,那么我们主攻的方向就应该是城北,把宋兵的注意力吸引到那儿,然后派遣精兵从城南入城,从背后偷袭宋兵。” 莫启哲想了想道:“百姓为了家园自然玩命,咦,家园!咱们不是还有火药箭吗?我看可以一用,让精兵带着火药箭进去,入城之后先放火,乱七八糟的胡搅一阵,老百姓忙着救自家的火,也就顾不上咱们了。” 韩企先道:“好计,现在刮的正是南风,咱们在城南放火占了上风口,风助火势,必可一举成功!” 莫启哲的骠骑军统领名叫耶律宝室,他前一晚因说出了临安的污水排放道,所以被莫启哲着实表扬了一顿,这时他又凑话道:“咱们可以多派些士兵进城,把火放大一点儿,全城大火一起,这样老百姓救不过来就会往城外跑,咱们再让出城外的空地,埋伏起来,等他们出城避火再起兵杀之,必可一举灭敌。”他的计策漏洞百出,试想要多大的火才能把百姓逼出城啊,再说城外有契丹兵,百姓们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出了城还不一样是死路一条。 莫启哲知他善于用兵,听他这样讲忍不住问道:“城南放火,那他们肯定是不会从南门出来的,可剩下的三个门咱们也顾不过来啊?” 只有莫启哲一人皱起眉头,他虽然渴望尽早结束这里的战争,占领临安城,可要先是大火焚城,然后再城外设伏的话,那恐怕这全城百姓得死一半以上,这可太那个那个了。 莫启哲道:“此计也太狠了,这么一来,全城的百姓还有几个能活下来,不是烧死,就是被咱们杀掉,就算咱们占了临安也是空城一座,得到了又有什么用处!” 莫启哲道:“其实我是想打完这场仗后,在临安招些士兵的,咱们的人太少了。就算没人肯加入咱们当兵,那至少也得招些铁匠火药匠之类的工匠才行,要是都死光了,那就想招也招不来了。” 萧仲恭道:“要想一个人都不死,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少死人倒是不难办到。咱们可以派些机灵的士兵混入百姓中,等大火一起,让他们在百姓中制造一些混乱,故意引导百姓往城北跑,其余的士兵再假意追赶,把百姓赶出城门就行。可这样的话,城内的任务就变大了,非得咱们全军都进去不可,那城外也就设不了伏了。” 耶律宝室插嘴道:“大将军不是想招点兵吗?可要是百姓都逃出城了,会不会就此跑光啊?他们要是抛下临安不要,都逃难去了,那咱们还不是一样得的是一座空城?” 韩企先道:“全城几十万人呢,咱们是不可能把他们全逼出去的,只要趁乱能把临安拿下来就行。我看点着全城都不用,老百姓又不是受过训练的士兵,大将军看看他们昨天在城内城外的表现就知道了,在城内一个比一个厉害,可在城外呢,只要形势对他们有一点不利,他们就慌得不得了,都不用咱们动手,我看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又过了一天,莫启哲下令全军吃过饭后再攻临安。于是,契丹兵饱餐战饭后,提刀上马,复又来到了临安城下。 谁知,金兵这次前来却不并象上次那样,直接跨过护城河来攻,而是架起大炮,没完没了地对城墙进行轰炸,不但把城垛全部轰塌,更把城墙炸得千疮百孔,可始终未曾靠近城下。 “金兵退兵了,金兵退兵了!”城头上的百姓欣喜若狂,奔走相告,仗打胜了,终于保住了家园。的跟不上形势了。 契丹大军实际上并未远去,他们只是绕过了一个山头,随后便停下来了。莫启哲登上山顶,向临安方向遥望,见城下火光闪动,知道宋兵打开城门了,他身边的韩企先道:“宋兵上当了,他们以为我们真的撤军了。” 莫启哲点点头,命令道:“从西面绕回临安,行动要快!” 这回行军极快,不一会功夫就绕到了城西十里处。随后,莫启哲留下了炮兵部队守卫战马大炮,萧仲恭率领一万士兵先行,绕到东城进攻,城南是主攻方向,责任重大,由莫启哲亲自带队,率领一万契丹兵和二千骠骑军,而韩企先则留在城西最后出发,三军约好,子夜举火。 军队一会入城时要走污水管道,又怕马队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宋人注意,所以这次入城,全军都未骑马,莫启哲为了身先士卒也是步行。 叫过身边一名斥候,莫启哲问道:“污水排泄管道在那里?” 莫启哲道:“嘿,还真麻烦!” 莫启哲一惊,道:“什么?有大栅栏!你怎么不早说,这一砍起栅栏来,得多大的声音!还不得把老百姓都招来啊?” 契丹兵众一个接一个地游入了护城河,转过了一个小岔道,在那名斥候的带领下来到了污水管道的出口处。这时,士兵们人人用布条掩住了口鼻,这污水管道真不是一般的臭,也不知是有多少年没淘了,莫启哲几乎被熏得晕了过去,他对那名斥候佩服得五体投地,看这人的样子好象一点都无所谓,他不会是淘大粪的出身吧!莫启哲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启哲笑道:“达不野古?这名真怪。” 莫启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很好,达不野古,你做侦察的差事很用心。记住了,这次咱们只要占了临安,我一定重重赏你。” 莫启哲点了点头,察看起污水管道出口处的情形,这出口处很大,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用大木桩做的栅栏,非常的坚实,看来当初修它时,工匠们着实费了一番苦心。 这时,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提着个灯笼慢慢走了过来,也不知是来干什么的。契丹兵一拥而上,把他给按到了地上,捂住了他的嘴。那个汉子糊里糊涂的还没酒醒,看着眼前这帮臭烘烘的士兵,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道:“我是留在这放我是管开城门的,在这儿住。” 那汉子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象个头脑的人在佩服他什么,可仔细一看竟发现他面前的这帮人穿得是金军服色,大吃一惊,酒登时吓醒了,金兵怎么入城了?他哆哆嗦嗦地答道:“没兵了,都死光了。” 那汉子道:“金金兵撤走后,大家都去城北庆祝了。” 静静的过了一小会,埋伏的众兵将听见城北传来了阵阵喧哗声,还有人在大声唱着歌。 看来这帮老百姓今晚是不想睡觉了,兴高采烈的,估计和金国开战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打胜仗,所以要一次乐个够!这可怎么办,这时离子夜还有一段时间,难道要提前动手不成,也不知萧仲恭韩企先他们有没有进城。 莫启哲大吃一惊,得,想不提前动手都不行了。他回头道:“你们怎么搞得,刚才怎么没把这家伙的嘴堵上!” 可那汉子这么一叫,老百姓却都听到了,一呆之下,纷纷叫喊起来,拿出刀枪向这边跑来。契丹兵将谁也没动,静静地等到百姓冲进了埋伏圈才拔刀而起,一顿砍杀。事起突然,没有准备的老百姓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躺倒一大片,其余的人见金兵人多,便开始逃跑,一边逃还一边大叫。不一会,城里响起了梆子声,告知大家金兵入城了。他们是想起了那日惨烈的巷战,巷战中什么兵法战术都用不上,拿刀玩命的老百姓比士兵也差不了多少。这时的莫启哲可不是那个初上战场被吓哭的小菜鸟了,眼见战斗将起,他也不慌,为了让士兵们尽快恢复镇定,他开起玩笑来,对士兵们说:“好了,这回可爽了!咱们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了,不知兄弟们是不是都在大海里游过泳?” 手下将士们这回倒是一齐点头了,道:“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好了!” 事机败露,莫启哲见无法等到子时动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刀一挥,契丹兵们提前动手了,火药箭冒着白烟向四周的房屋射去。这时城西也开始点火了,大火腾起,韩企先见莫启哲提前动手,连忙支援,只有城东尚未火起,估计萧仲恭绕的道最远,此时还未入城。 这时城东大火也起来了,看来萧仲恭也进城了。此时城中哭声震天,全城百姓都在往城北逃,没碰上契丹兵的百姓也在向城北跑,至少他们发现只有城北没着火。 可喊了也没用,百姓们都知道金兵现在就在身后追着哪,城北有金兵又怎么样,其它地方的金兵更多! 这时大火已经烧得遍城全是了,火光烛天,热浪把人的头发眉毛都烤焦了,慌乱之中生死关头,百姓也分辨不出真假,一听有人喊宗泽投降,都信以为真,哭叫喝骂着同宗泽的亲兵打了起来。 这时也分不清谁是谁了,大家只求自保,谁挡老子的路谁就得先吃老子一板刀,大乱之中他们都没来得及冷静下来想一想,宗泽要投降早投降了,何必等到金兵撤退了再投降,要投降又何必烧城?契丹斥候更在这时兴风作浪,有的人砍杀宗泽亲兵,有的人跑到城门下,撞开了大门跑了出去。 出了城,他恨恨地向后看了一眼,心道:“大丈夫能伸能屈,今日且不跟金兵逞这血气之勇,河山未复,决不能这般轻易就死,莫启哲你这金国兔崽子,给老夫记着了,日后必要将你千刀万剐!” 一场大乱,直到了天明还有没完全结束,契丹兵虽然赶走了百姓,可他们又陷入了自己点的大火之中。没办法,莫启哲只好当完纵火犯,再当消防员,他指挥着士兵们去救火,一直忙到了下午,火势才渐渐止住了。 临安的百姓有几十万人呢,昨天虽然跑出城去很多,可也只占全城人口的一半多一点,城内现在还有很多的人没逃,这些人大多住在湖边,大火没烧到这里。契丹兵到来之后,莫启哲吸取教训,他没敢让士兵再大抢一通,而是和颜悦色地对老百姓造谣。 这番谎话别说没逃走的临安百姓不信,就连契丹众兵将也不信,尽管肚子憋得生疼,可也还是强忍住不笑出声,一本正经地听着他们的大将军满口胡说八道。 莫启哲见城中百姓不再跟他的军队玩命,心中稍安,马不停蹄地又回到了城北的墙头。这时,虽然大多数百姓被赶到了城外,可是大家并未远去,还聚集在城下,谁也舍不得自己的家啊!只有宗泽是早就跑了,他去找其它的宋军部队了。 莫启哲扭 韩企先忙应道:“叫宗泽,兄弟们查清楚了。” 想了想,莫启哲又补充叫道:“还有,我们是契丹兵部队,不是正宗的金兵,你们日后要是想报仇的话,去找一个叫完颜宗翰的家伙,别找我们!是这个金兵逼我们来的,我们也不想来。记着啊,叫完颜宗翰,女真名叫粘罕!现在请乡亲们一起来骂完颜宗翰的奶奶,骂完了就进来吧!不许拿刀枪啊,都放下!”莫启哲心道:“他妈的完颜宗翰,老子义务为你奶奶打出知名度,你也不用谢谢老子了。” 莫启哲也知道老百姓在问候他的十八代祖宗,可他才不在乎呢,他的十八代祖宗这时候还没出生呢,就算老百姓一心想问候也找不找着人! 莫启哲道:“这些事你们去办就行了,干嘛还跑来问我?” 莫启哲叹了口气道:“什么事都要我亲自去办,这是想累死我啊!好吧,这就去看看。” 耶律宝室问道:“大将军,要不要救济一下他们?” 耶律宝室点头答应,心中却想:“来了来了,又来了,大将军又想收买人心了。要想真能得临安民心的话,盖房子可不够,还不如让咱们这些契丹兵都娶了宋人的姑娘做老婆,那样才真叫成了一家人呢。咦,对了,大将军的老婆不就是个宋国的公主吗!嘻嘻,原来大将军在一家人方面早就是奋勇当先,身先士卒,真是将士们的楷模啊!”他心中想着想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忽听莫启哲问他:“你笑什么哪?这个时候还敢笑,你没看见别人都在哭吗?” 莫启哲也是随口一问,这小子是哭是笑也用不着深究,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以后怎么收买临安百姓的民心,全力发展自己的实力已经被提到了日程上,决不可以简单对待。 毫无预兆地,在一片废墟中突然飞起一人,纵身向莫启哲扑来,身法之快,真是匪夷所思。还没等骠骑军反应过来,那人已一把抓住了莫启哲的后颈,随即飞步疾奔,向城外跑去。骠骑军大惊失色,齐声惊叫出声,立即追去,可那个人实在太快,到了城墙下后,也不稍停,双腿微微一弯,呼的便跳上了几丈高的城墙,落下城去不见了身影。 莫启哲猛然间被人擒住,吓得心差点儿没从嘴里跳出来,想要求饶,偏偏后颈被抓,这一抓也不知被抓到了什么穴位,全身酸软,竟连嘴也张不开了。只觉得那人奔行如飞,竟不输于骏马,被他提在手里,耳畔生风,犹似腾云驾雾一般,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等武功高强之人。 莫启哲抬头一看,心中叫苦,原来这人竟是那个明教高手。莫启哲心想:“这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竟从汴梁跟到了临安,真是非想要了我的老命不可。”脸上却堆起笑容,亲热之极地道:“哎呀,是这位老兄啊,上次一别,我想念你得紧,今日重逢,幸会幸会。” 莫启哲连忙道:“哪有哪有,我真的没拿你那个什么圣火令,我以前是胡说吹牛的,你可别真信啊!对了,你到底听谁说的我有那玩贵教的宝物?” 莫启哲眼珠一转,想起了自己怀中也有个会冒烟的宝贝,那高手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告诉你,我的人马上就到。”莫启哲心道:“你那破玩意既然能叫来你的帮手,也会招来我的亲兵,说不定比你的人来得还快。小子,你还是看看我的宝贝吧!” 莫启哲前晚进城怕火枪浸水,所以用油布包着它,他道:“你看,我是多么爱护贵教的宝物啊,深怕着水,用油布包得多结实。” 莫启哲假装吃惊道:“什么?它不是圣火令!哎呀,这可糟了,我也被 那高手道:“胡说,就算是真的圣火令也不会冒火啊!”莫启哲道:“可它真的会冒火。不信,我让它冒个火给你看看。”说完他想伸手取回火枪。 莫启哲见他不识这杀人利器,心中大喜,俯身拾起了火枪,笑道:“你哼什么,应该是我哼才对。你看,这宝贝冒火了!”嗒的一声轻响,火石相撞点燃了火绒,跟着砰的一声巨响,一颗铜弹飞出,正中那高手的前胸。 莫启哲向左急躲,可却未躲开“啊”的一声惨叫,右肩巨痛,火枪脱手而出,身子跟着向后飞起“卟咚”一声掉进了钱塘江里。那高手口中吐出了几口鲜血,倒地而亡。 也不知过了多久,慢慢地,莫启哲有了知觉,感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那种疼痛是从骨髓里向外扩散的。他想呻吟,却发不出声音,他想挣扎,可又动不了,身受的苦楚简直是难以形容。忽然,莫启哲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这股香气充满了少女的体香,他神志一清,力气慢慢地又回到了身上。 这是什么地方,是天上,还是阴世?这美人儿是谁,是仙女,还是阎王的女儿?我是上了天,还是入了地?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莫启哲明白了,自己这是上了天了,要不然为什么眼前这么多的星星,还都是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