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迷蚩眼见着把莫启哲逼上了绝境,心里头这份痛快可就别提了。他从来没有领过兵,这次竟带着一万铁骑出来追捕莫启哲,这可是生平第一次,千军万马中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自己这不是成了儒将了吗! 哈迷蚩则拍马越众而出,手里拿着把扇子,也不知这大冬天的拿扇子是用来挡风还是装诸葛亮。他用手里的扇子一指莫启哲,摇头晃脑地说道:“咦!这不是咱们大金国的莫大将军吗?您老人家没事儿跑到这来干嘛?是不是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所以才连夜逃走?不要紧,就算你真的犯了什么过错,只要你跟我一说,你老哥我定当为你在大元帅面前美言,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哈哈,哈哈哈!” 哈迷蚩一听大怒,他一生之中最忌讳别人拿自己的名字取笑。他不象完颜宗翰等金国贵族都有正式的官名,他的名字哈迷蚩是女真一个小部落的方言“死不了的小狗”之意,相当于汉人名字的“狗剩儿”一类,表示死不了,试想:狗剩下的东西,阎王爷还希罕要吗?名虽难听,但却尽现父母爱护儿女的心意。 因为这个哈迷蚩常怪自己的父亲,干嘛要给他起这么个名字,可他父亲也是因为疼爱他,不想让他死才起的这个名,所以他也不好意思改。可今天当着上万名金国士兵的面被莫启哲取笑,他可是大要面子的人,这下子可受不了了。 莫启哲心想:“真是废话,你来这儿干什么,傻子都知道。”他笑道:“知道,当然知道。哈大军师神机妙算,想必又是想来个决黄河之口,水淹汴梁,不过这里好象离黄河不近啊!难道说哈大军师又想出了其它什么好主意,想学诸葛亮借西北风来火烧汴梁?别不好意思嘛,说出来给兄弟听听。” 现在金兵见面打招呼都流行这样问候“老张,最近忙啥呢?”“嗨,这不忙着挖黄河呢嘛!累啊!”接着便是一起大笑。 莫启哲见状,手一按腰间佩刀,准备厮杀,要死也得先拉几个垫背的。谁知这一按竟按了个空,这才想起刀已给了香宁公主防身,香宁公主放到了马背上,她的马一没,刀也就跟着丢了。长叹了一声,转头看向香宁公主,道:“这回咱们可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莫启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美丽的公主此时眼中已尽是泪水,香宁公主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启哲,能遇到你这样一个真心待我的男子汉,实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我曾想和你在那个温泉旁好好生活,了此一生,可现在看来只有等来世了。” 香宁公主擦了擦泪水“启哲,能遇到你真好,真好!”她哽咽着说完,放开莫启哲的手,向他身后一指“金兵上来了!” 莫启哲一声悲鸣,不顾一切地向崖边扑去,伸手一抓,只抓住了香宁公主的一片衣角,他放声大叫,随即双足一蹬,紧跟香宁公主跳下崖去。死便死吧,黄泉路上无我伴你,岂不孤单? 莫启哲虽然打定主意要和香宁公主一同共赴阴世,可那些金国士兵还不愿意让他们死哪!完颜宗翰曾下过保证,只要抓住莫启哲,无论死活都有封赏。眼见莫启哲已经近在眼前,如果让他就这么跳下去,这万丈悬崖深不见底,想必尸骨无存,活的抓不着也就算了,连尸体都没留住,那这到手的大富贵可不就不见了? 金兵一涌而上,已下马的占了便宜,立即跑过去抓绳索,没下马的也不甘落后,催马上前抢功。悬崖上人仰马嘶,挤成一团。 莫启哲和香宁公主死里逃生,上得崖来,都是脸色苍白欲哭无泪。两人都想,这下子可要大受折磨了。 莫启哲大感惊讶,这些人是怎么了,被雷击中了还是吓傻了?好象没什么东西能吓住他们啊!他顺着众金兵的眼光看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金兵们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身旁的香宁公主呆看。莫启哲恍然大悟,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竟被香宁公主的绝色之姿给迷住了。 不仅仅是金兵们一个个失魂落魄,就连哈迷蚩也是傻呆呆地骑在马上动弹不了。哈迷蚩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美丽非凡的女子,只见眼前这个女孩儿容色简直是倾国倾城,美绝艳绝,其容光艳色已达到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地步,他只觉得喉头发干,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全身飘飘然,如在云端。蚩和万名金国士兵就么傻呆呆地站着,倒是莫启哲先说话了。莫启哲见自己的心上人被这群大色鬼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下大为不快,他张口叫道:“喂喂,喂喂喂。看什么哪,小心眼珠子掉下来!” 金兵们也都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向莫启哲扑过来,解下他身上的套马索,改用牛筋绳把他五花大绑。牛筋绳极有韧性,越绑越紧,绳子好似要钻进莫启哲的身体里一般,直疼得他呲牙咧嘴。 莫启哲见金兵不为难香宁公主,略感放心,心道:“美女真是不管到了哪里都吃香啊!自己这臭男人可就完了。” 哈迷蚩心中想着要杀了莫启哲,目光中不自觉的就露出了凶残之色。 莫启哲反应奇快,既然知道了哈迷蚩的不良动机,自然要加以阻止。他知道此刻要想断了哈迷蚩的念头,只有说实话,当着万名金兵的面表明香宁公主的身份,到那时哈迷蚩顾及香宁公主的皇室身份便不敢怎样,但要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香宁公主的身份,顺便再救自己的一条小命呢? 哈迷蚩举起了右手,正想要下令处解了莫启哲,就在这生死关头,莫启哲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要不是他手脚被绑,恐怕就要跺足捶胸嚎淘大哭了。 他这一哭一叫把金兵们吓了一跳,不知他在发什么神经。哈迷蚩也是一片茫然,弄不清他在搞什么鬼,但莫启哲这一哭,他那高高举起的手却放了下来,没有下达杀人的命令。 他这么一闹,不但是哈迷蚩和金兵们大吃一惊,就连香宁公主也是莫名其妙,这家伙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哥哥,还和自己私奔,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是不是吓糊涂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莫启哲也不理他,只是对着香宁公主“忏悔”大声道:“妹妹,想你我二人身份何等尊贵,尤其是你,更是父皇的心肝宝贝。可是天哪!我大宋为何如此多灾多难,国破家亡!我本想带着你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了此一生,可万没想到今天落到这些人手里,难道说真是上天对我们兄妹的惩罚吗?天哪!父皇啊!”香宁公主听他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心里忍不住好笑,可又听他屡屡提起父皇,虽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止不住心中的悲伤,两行珠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哈迷蚩见莫启哲不理自己,只是一个劲地自导自演,还把这个绝色美人给弄哭了,他心头恼怒,大声喝道:“闭嘴,你这个无耻小人,在这胡乱编造什么!照你这么说,你还是个宋国的王子了?” 香宁公主听他这样问,抬起了小脸道:“不错,我正是大宋的公主,我父皇便是当今的太上皇,你想怎么样?” 哈迷蚩对着莫启哲一瞪眼睛,冷笑道:“莫大将军,你昨晚宴会之时还说你是咱们大金人,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宋国的王子,就算你转世投胎,这也未免投得太快了吧?” 莫启哲这话一出口,哈迷蚩大怒,他最恨别人瞧不起他,怒道:“好,那我问你,如果你真是徽宗皇帝的儿子,那你的母亲是谁?哼,告诉你,所有的宋国皇世王子,除了跑掉一个赵构,其余的都已经被俘,名单上根本就没你这一号人,难道说你是赵构?别想冒充他,我们这里有人认得赵构。”哈迷蚩恶狠狠地说,他认定了莫启哲想冒充赵构。 哈迷蚩以为他没词了,呸了一声道:“说不出来了吧,儿郎们,将他”话音未落,只听莫启哲说道:“我母亲便是汴梁第一美女李师师。” 莫启哲扭头对香宁公主说道:“妹妹,我母亲上次送你的千年狐狸皮围巾,还好用吗?” 她话一出口,旁边的金兵一起“喔”了一声,莫启哲的话他们可以不信,但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说的话便不可不信。 哈迷蚩见引起了众怒,也不敢再反驳香宁公主,只好说:“好吧,估且算你是李师师的儿子。那我问你,你又是怎么和公主认识的?”这才是他真想问的话 谁知莫启哲却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直挺挺地在哪儿等死。哈迷蚩急得不行,只好照着莫启哲刚才说的只言片语胡猜,道:“你说你和她是兄妹,还有说什么酒后乱性,那个私奔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迷蚩不在二五眼上,不在二五眼下,正在二五眼间。他见莫启哲不说话,果然上当,气恼之下也糊涂了,脑袋不清醒,自然就无法把莫启哲的谎话揭穿,他现在只觉得香宁公主被这么个大混蛋给糟蹋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但他这样想,金兵们都在想这句话,反正现在不管是谁,只要说是香宁公主的情人,就都会自动变成牛粪。 他叹了口气,对手下金兵说:“带他们回去吧。” 路上莫启哲暗自庆幸,终于暂时保住了小命,这哈迷蚩是不会害自己了,可一想到要和完颜宗翰相见,心下又是惴惴,这位大元帅老哥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到时就算自己再怎么胡编,怕也瞒不过他。 这一路上,莫启哲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身上至少挨了几十拳,打得他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只说是徽宗的私生子不就结了,干嘛多嘴说是香宁公主的情人。 押着莫启哲和香宁公主来到了皇宫门口,哈迷蚩让士兵们看着他们,而他自己则直接进了皇宫。 哈迷蚩慌忙上前给都元帅行礼,完颜宗望笑笑不语,完颜宗翰却忍不住了,问道:“军师,那个莫启哲抓住了吗?” 果然,这两位元帅大感兴趣,听别人家的丑事实是世上第一等的赏心乐事,即使身居高位者也不能避免。两人一齐问道:“什么丑事,军师快说来听听。” 听完之后,两位元帅一起摇头,完颜宗望微笑不语,没有责怪哈迷蚩。 哈迷蚩被骂得面红耳赤,脑羞成怒,却又不敢对完颜宗翰发脾气,这时他也明白了莫启哲是在骗他保命,要不然自己早就杀了这小子了。 哈迷蚩大惊,连声道:“不不不,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这时完颜宗望说话了“算了,还是让我见见莫启哲吧,这个人倒还是蛮机灵的。” 莫启哲和香宁公主被金兵带上殿来,刚才在殿外他听金兵们说,大金国的都元帅到了,官位比完颜宗翰还大。 莫启哲看了一眼身边的香宁公主,也罢,为了她,老子只好再赌上一把了!